一旁的高洋,此時倒是頗有些玩味的看向薛無悔。他覺得,這個黑臉的軍將,倒是有點意思。
此時,遠處已可陸續見到有殷州騎軍,驅趕著方才逃散的饑民朝這邊緩緩行來。那什勒心念一轉,臉上便強擠出一絲笑容,對薛無悔道:“薛校尉,眼下逃民已被擒回,只是本官手下軍士傷者近半,這遷民之事,便交予校尉了。此番雖有些波折,但幸賴校尉及時來援,總算是未出什么紕漏,本官回營后,定將向司馬將軍稟明實情,為校尉請功啊!”
薛無悔聽他這樣說,一拱手淡淡的道:“大人言重了,此乃卑職份內之事”。
“理應如此!”那什勒略一擺手,示意薛無悔不必自謙,便又指著高洋等人對薛無悔道:“只是這伙人,還請薛校尉下令眾軍助某拿下,綁縛回營詳加審訊!這幾人身攜利刃,公然阻撓朝廷軍務在先,后又持刀砍傷多名軍卒,暗助遷民作亂,更欲謀襲朝廷命官,身份來歷可疑,其罪更不容赦!今日若是讓這伙人逃脫,他日上官問起,你恐怕也脫不了一個勾結賊匪的罪名,其中利害還望校尉思量!”
那什勒這番話語氣懇切,不再似方才那般跋扈,可這話里的威脅之意,卻是較之方才更勝。
薛無悔并不相信這幾名世家子模樣的書生與少年真會是什么叛匪,估計只是為這些遷民抱打不平而已,但這幾人砍傷軍士、打傷官差、阻撓軍務卻俱是實情。
盡管他平日也看不慣這那什勒的囂張做派,本不愿插手,但想到那什勒已再三開口向他求助緝兇,現場又有眾多軍士旁觀,自己若一再推脫,萬一日后那什勒故意向上官告狀,他也是難逃一責。
當下便黑著臉,對眾軍士低喝了聲:“拿下!”
“放肆!”兩名王府侍衛一聽這話,頓時怒喝一聲,橫刀于胸前,將眾公子和慕容風護在身后,打算說出自己的身份,萬萬不可讓幾名公子與南山先生有任何閃失。
“咻!——”恰在此時,只聽官道遠處渤海府城方向,突然響起一聲長長的破空尖嘯,眾軍士皆是神色陡變。
“鏑箭?!”這聲音,他們這些久駐北疆的邊軍自是熟悉無比,眾軍士立時便警覺起來。這鏑箭又稱鳴鏑,是敵我兩軍戰場騎軍高速行進中發令的常用箭矢。騎軍對陣之際,通常是“鳴鏑響后戰鼓催”,緊接著便是排山倒海般的騎兵沖鋒了。
“莫非果有賊人埋伏?!”薛無悔和那什勒也均是心驚不已,忙扭頭朝鏑聲響起方向看去。
只見,官道之上,蹄聲如雷,十余騎黑衣騎士,無甲無蕃,正朝這邊縱馬疾馳而來,隱隱還可看見馬群之中,不時閃現出的一片片雪亮刀光。
“結陣!!”薛無悔不知這是哪里來的隊伍,但見對方來者不善,且并非殷州軍裝扮,也來不及多想,便急令眾騎軍集結御敵。
此時,已有近百名追尋逃民的騎軍返回。眾軍聞令,立即靠攏,百余名軍士迅速分成兩隊,一隊二十余騎留下看守追回的逃民,另一百人隊快速翻身下馬,取下掛在馬側的圓盾,手持長槍在官道后方列成三行,第一行舉盾架槍結成盾墻,后兩行挺槍于后,其矛如林,突于盾前。
“山!——”
隨著這百人隊中一名隊正的一聲嘶吼,眾軍士同時進入戰備姿態。隨著百套甲胄齊聲發出“嘩!”的一聲鏗鏘之音,一個如林的槍盾結陣,便將官道嚴嚴實實的堵住。
“好一個不動如山訣!”一旁的慕容風見到此景,不禁脫口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