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高洋話剛出口,高丞相便已是氣得面色赤紅的厲聲喝罵了起來:“在老祖宗面前,你怎敢如此沒大沒小?!”轉而又怒視著高洋身后的婁夫人,斥道:“宛娘!孤不在府時,你就是這般教育孩子的?!”
俗話說,王者一怒震九洲。更何況,高丞相一生身經百戰,乃是殺伐無數之人,身上殺氣本就極重,此時瞪目怒喝,一股無形的磅礴壓力,瞬間便充斥了整個花廳,壓迫現場眾人幾乎都喘不上氣來,只感覺似乎連周邊的空氣都要凝結了一樣。
高洋被父親的暴怒給嚇得愣住了,在他的記憶里,好像還從來未見到父親在府里這般狂怒過,自己才剛剛回到家,剛剛見到闊別多年的父兄。可等待他的,卻不是父親親熱的擁抱和笑容,而是這般前所未見的厲喝。他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手腳冰涼,怔怔的看著父親,嘴唇微微顫動,只感覺自己的一顆心都堵到了嗓子眼兒,說不出究竟是因為害怕,還是委屈。
便在此時,一只溫軟的手,突然輕輕撫在了高洋頭頂,讓他頓時感覺到了一絲依靠和安全感。他不用回頭便知道,那是母親婁夫人。此時,眼中的淚水便再也忍不住,靜靜的淌了下來。
“樂兒才剛回來,你就不能好生說道么?”婁夫人此時真是被自己的丈夫氣得不輕,她本是個潑辣性子,此時失蹤多日的愛子失而復得,本是件天大的喜事,可偏偏還沒來得及安慰欣喜一番,便被高丞相給嚇成了這般模樣,她本有心護著兒子怒斥丈夫的無情,怎奈廳中還有這許多外人在場,知道萬萬不可落了丞相的面子,話到嘴邊,只好又硬生生變成了一句柔聲寬慰,只是拿眼,恨恨的瞟著自己的丈夫。
“你吼他作甚?!”此時,站在主座階上的那位高家六世老祖高敬高老爺子,卻突然發作了!
他下巴上僅剩的幾根白胡子都快氣得翹到了嘴上,干癟的嘴唇微微抖動著,拿手點指著跪在階下的高丞相喝道:“老頭子我方才說了,我喜歡這孩子!自然也包括喜歡這孩子的言行方法!我都不計較,你倒是發的哪門子火?怎么?!當著老頭子的面,教訓我的徒弟,是想給老頭子我臉色看嗎?!我高家如今的后輩,都是像你這般的混賬東西嗎?!”
“地公”高敬說到最后,顯然已是動了真怒,最后那一句喝問竟是用了內勁而發,一時間震得廳中屋瓦嘩嘩,眾人耳畔嗡嗡作響,司馬子如、高慎等幾名平日甚少習武之人,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耳朵,竟皆有種肝膽俱裂之感。
“孫兒不敢!!”
見老祖宗發怒,高丞相和高昂連忙跪伏請罪。只是,兩人才剛剛磕完一個頭,卻不由俱是一愣,片刻竟又驚得同時抬起頭。高丞相難以置信的看著階上,自家那位須發皆白的六世太公,高昂卻是眉頭緊鎖,神色復雜的看向高洋。
“老祖宗,您……您剛才說什么?”高丞相此時的語氣都有些變了調,看了一眼被妻子攬在懷中的次子高洋,才顫聲向高敬問道:“您……您要收這孩子做徒弟?!”
“地公”高敬聞言,一雙老眼猛的一瞪,喝道:“怎么!收你兒子做徒弟,你不滿意?!”
“孫兒豈敢!”高丞相猛的再次以頭伏地,不過,嘴里卻是語調懇切的告求道:“只是……此事實在不妥,孫兒懇請老祖宗收回成命!”
“嗯?!”高敬挺直了胸膛,冷冷的看著高丞相問道:“因何?”
高丞相抬起頭,神色有些古怪,猶豫了一會兒才道:“老祖宗……您是什么輩份,若是收了樂兒為徒,這……這似乎,有些不合古禮。”
“嗯——”高敬聞言,好像也有些遲疑了起來,略一沉吟,皺著眉,打量了一番階下跪著的幾名高家子孫。半晌,才開口問道:“那依你之見,該當何如?”
高丞相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高昂,緩聲道:“孫兒的三叔高敖曹,勇武無雙,智計過人,當……”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