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面草轉身欲走,卻被巨力推回。
那院門,近在眼前,遠在天邊。
八面草苦笑:“劍君到底如何打算?既已查出呂峰身份,也知呂峰延誤邊疆輜重運送事,何必欲擒故縱?”
“我八面草玲瓏一生,享盡天下快意,也早知今日。劍君要殺,便可出手。”
莫演靜了片刻,落下魚竿。
“吾夜釣已久,奈何石潭水深渾,明知有魚卻不奈何。”
“用心良苦,才得小魚一條。”
八面草望去,莫演身旁竹簍中,果然只有一條小魚,掙扎不停。
“吾思量罷,決心以小魚,釣大魚。”
莫演取竹簍中小魚,綁了記號,扔入石潭中。
“噗通!”
小魚落水中,歡欣雀躍。
八面草一身肥肉亂顫:“劍君是打算放我一馬?”
“天下苦久矣。吾欲合臨滅象,踏平中原,成玄奇之主。”
八面草只聽到此,便如喪考妣。
“劍君宏偉大計,告訴我作甚?”
莫演哪里講完?只是八面草境止于此。
莫演分明是如此講——
“天下苦久矣。吾欲合臨滅象,踏平中原,成玄奇之主,出兵八大洲,一統人間,入冥府,破六道輪回,借混沌之力,除天下障,登臨天外……”
“汝不過小魚一條,恰遇吾除鼠釣魚之際,機會有一。汝把握與否,皆看造化。”
八面草欲哭無淚:“什么機會,劍君請講。”
“汝背后之人誰?”
“……”
夜風涼爽,吹落石潭波。
“我叔,戶部尚書,呂奉公。”
八面草不愧八面草之名,看得清形勢,分得清東西。
再一恍惚,莫演悄然已離,只留聲落。
“善。汝留此間,可保全。”
養心殿。
蘇行遠夜突醒,嘔出膽汁,雙目失神。
潘思源七步迷魂散大毒,毒性日夜沁浸,已深入蘇王骨髓。
另一室中,潘思源與程秉秘商。
“消息是真是假?”
程秉一提起莫演便怒:“是真。莫演身邊那群人,皆離職而走,恐怕是與他同去游歷天下。”
潘思源老奸巨猾:“不對。莫演聰明,絕不會帶走所有親信,留小公主獨在朝中。”
“這恐怕是計。”
程秉不以為意:“你是太謹慎!莫演再聰明,也不過黃口小兒。”
“即使他劍道天賦無敵,這朝中水深,人情之事,他可絕不明白。”
“再說了,那獸宗關莽不是留在小公主身邊?”
“依我看,莫演肯定已走。眼下正是除掉蘇沐雨絕佳時機。”
程秉越發瘋狂。
“你想,莫演是憑空蹦出來,與蘇沐雨拉上關系,故而順利成章,成了將軍。”
“若蘇沐雨死,陛下又在你我手中,即刻宣下圣旨,將蘇沐雨之死怪罪在莫演頭上,流放北界山。”
“那這朝中一切,不就盡歸你我?”
潘思源還是謹慎:“我還聽說國庫出事,戶部尚書呂奉公危急。”
“那與你我何干?除了莫演,控制陛下,這就是你我天下!”
程秉已然癲狂。
號稱豐國第一劍的他,被莫演三番兩次當眾羞辱。
天賦實力,更是被碾壓得五體投地。
他不甘心。哪怕離經叛道,哪怕毀盡一切,哪怕國破家亡,他也要除掉莫演。
潘思源又不知莫演妙計,聽罷程秉這一番話,更覺有理。
“也好。事已至此,多少也要冒險。”
“你先回去,組織幾個親信,潛伏在夢蝶宮附近,找機會除掉蘇沐雨。”
潘思源一人,不能成事。即使他用毒,控制了蘇行遠,但獨木難支。
還得有人,蠢傻,容易操縱,來做潘思源手中刀。
這個蠢傻之人,毫無疑問便是程秉。
“好!我這就下去準備。關莽那小子有多少功夫我知道,不礙事!”
程秉離去,潘思源獨立房中,靜聽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