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大概搞錯了一點,首先我姓周,你姓嬴,我們之間半點關系也沒有!
此外我之所以來這一趟,也不是為了接受你那狗屁接濟賞賜的,那龍什么書院的誰愛去誰去,我才不稀罕。
我來只是要問你一句,為什么拋棄我娘親,那么多年不管不聞?”
“你可知道她感染風寒,無錢治病,臨死之際,口中都還念叨著你給的那個假名字,周驍?”
“你可知道這些年我娘親為了你這個負心漢,背負了多少罵名?
不知廉恥,未婚先孕,性情淫蕩,偷漢子,該浸豬籠……種種污言穢語如同糞水潑到了娘親身上,但是她從來都不會因此后悔,也從來沒有抱怨一句,為什么你還沒有來接她;
只是一直默默的承受著一切的一切,委屈和難過,永遠都把笑臉留給我,留給世界,而淚水卻從來只是吞進肚子,不與人說!”
或許是內心早已積蓄了太多太多,亦或是在面對親生父親第一次見面的冷漠刺激。
總之,歸途中一直表現得若無其事,沒心沒肺,好似一切都不在意,堅韌得如一棵小草般的周安然此刻徹底爆發了。
雙目通紅,猶如一只受傷無助的小獸,嘶聲咆哮,可憐又可笑!
可憐的是第一次見到生父,卻被漠視,較之陌生人還不如。
可笑的是明明只是一只小小螻蟻,卻不自量力,敢對著巨龍咆哮。
然螻蟻撼樹,可敬不自量!
面對周安然憤然的叱問,鎮楚王只是稍緩腳步旋即再度邁步,恍若未聞。
“老子真的是受夠了你們這些所謂的王侯貴人了,難道就只有你們有尊嚴,我們這樣的草莽平民就沒有嗎?去你娘的狗臭屁,這是什么道理!”
“王爺?王你娘個蛋!”
自小就生活在山野鄉村,接觸到的全是粗鄙卑賤的下里巴人,平日間鄰里之間吵架互懟什么難聽的話沒有?
問候你娘親,你妹妹,你全家,祖宗十八代,乃至于直接攻擊你本人。
譬如兩個村婦爭吵,就直接往下三路攻擊,什么騷浪蹄子,水簾洞一天不捅就渾身難受,家里耕地的老牛都滿足不了,就那搗衣的木棒就不知捅斷了多少根云云。
自小耳濡目染,周安然自然也不是白紙一張,此刻怒火攻心,索性直接口不擇言,管你天王老子,大張其口,噴就完了!
也根本就不顧及罵鎮楚王的娘也就等同于罵自己的祖母,這純粹屬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狠招。
果不其然,在面對如此辱罵后,鎮楚王再也無法隔岸觀火,如同局外人般。
額頭青筋跳動,嘴角微微抽搐,半晌后才道:“你這話說對了,弱者沒有尊嚴,等你什么時候有資格站在我面前了,再來問一個為什么吧。”
“至于書院,名額已經給你,去與不去,自己決斷。”說罷,浩浩蕩蕩的朱雀軍團如火焰般離去。
偌大的廣場之上,轉眼間就只剩下周安然一人、綠鶯一仆、還有其腳邊一狗,正伸著舌頭瘋狂舔著周安然露出來的腳踝,名副其實的舔狗。
當連成一片似火海的朱雀軍團離去后,周安然抬頭四顧,才猛地發現有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儒士雙手負后,站于前方。
其高冠博帶,大袖飄搖,兩鬢微染風霜,遠看去挺拔如青松大山,正言厲色,一派刻板嚴厲的夫子形象。
“我是龍泉書院的院長寧青山,之前鎮楚王打過招呼,破例給你開后門,讓你免除考試就能進入書院,現在我且問你,是否愿意?”
身為儒家大儒,執掌一院,寧青山聲名遠揚,是出了名的老學究類型,古板嚴厲,客觀公正。
是以其最討厭的便是那些王侯門閥的子弟們不學無術,整日里就靠著先輩余蔭,躺在功勞簿上混吃等死。
眼下如若不是書院在鎮楚王府的管轄下,再加之鎮楚王親自登門請求,寧青山是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給周安然開后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