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骨處一柄由周安然提筆畫出的大刀看似虛幻,但是刀鋒該有的鋒銳和凌厲卻半分不少,這一剎,仿佛有無數的針刺在額頭,駭得莫云歡遍體生寒,不敢妄動。
只能任由殷紅鮮血順著鼻梁緩緩滑下,繼而淌滿整張面龐,使得其整個人看上去猙獰而又凄慘。
“服了嗎?”周安然輕聲問道。
莫云歡沉默,周安然旋即邁步走來,面對面,眼睛緊緊盯著莫云歡,再問:“服了嗎?”
莫云歡臉上露出了難堪,憤怒,頹敗的神色,依舊不語,只不過眼神卻對周安然投去了示弱,懇求的意味。
顯然這一次莫云歡是徹底被打服了,只不過內心還想保留幾分自尊,所以面對周安然極具羞辱的問話,他雖然沒有開口,但是眼中卻流露出希望周安然高抬貴手,就此罷休的意味。
同時左手更是抬起攤開,將縮小至精巧雅致狀態的神人撥云甲送到了周安然身前。
從之前的接觸中,可以看出周安然不是咄咄逼人,死咬著不放的狹隘心腸,原以為這一次自己都把姿態放得如此低了,周安然肯定會就此罷休。
但是現實卻再次狠狠扇了莫云歡一個大大的耳光。
“服了嗎?”周安然再次重復道。
聽在莫云歡耳中卻如同惡魔般,特別是周安然語氣中蘊含的冷意更是令得他渾身不禁打了一個顫栗。
看來這一次周安然的確是被莫云歡給惹得暴怒了。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常理,畢竟任由誰被逼得在自己性命和本該屬于自己的賭注之間做個選擇,還是在別人刀劍架在脖子上的情況下都不可能保持平靜和好脾氣。
剛才那一刻,周安然仿佛回到了孩提時代。
在娘親去世之后,自己在田野河間抓鼠捕魚,艱難求生,可是每一次當自己耗費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有了收獲時,村中其余孩童便會突然出現搶奪。
每一次自己猛烈的反抗都會惹來眾人的暴打,每一次村里那些孩子都會將周安然踩在腳下,居高臨下的喝問他:“服了嗎?到底是想要吃的,還是想要命?”
那是一段對于周安然而言無比黑暗,不堪回首的痛苦時光。
是他絕對不想在回憶起,掩埋在內心最深處的痛。
可是就在方才,莫云歡再度讓他回味起了以往種種。
所以,此刻的周安然面色漠然,對于莫云歡眼神中的懇求視若無睹,只一遍遍的重復著:“服了嗎?”
耐心在飛速的被消耗,當久久得不到回應后,周安然面上閃過一絲不耐,眼中厲色浮現,心神一動,那把架在莫云歡眉心額骨上的刀突然一動。
死亡的氣息在這一瞬無比濃烈!
死神更是仿佛對著自己耳邊吹了一口氣。
莫云歡面色瞬間慘白,頭皮發麻,手腳冰涼。
他終于屈服了,大聲喊道:“我服了,我服了,周師弟不要殺我!”
當這屈辱的求饒聲自莫云歡口中喊出,幾乎同一時刻,好似有一聲清脆的破碎聲響從莫云歡心中響起。
那是莫云歡最后的一點尊嚴,可是此刻已然被周安然毫不留情的給踐踏得支離破碎,或者可以說,莫云歡的道心已經被周安然給一手打破了!
日后莫云歡若是還想在大道之路上走下去,那么就得重塑道心。
可是道心一旦破了,想要重塑何其之難?
周圍眾人俱皆驚訝的望著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場雙雄對決,眼睜睜看著莫云歡被周安然打入塵埃里。
除了一號舍寢和莫云歡有些交情的幾人心中不忍和憤怒外,其余人都只覺是莫云歡咎由自取。
畢竟如若當初莫云歡在對周安然下注之后,能夠愿賭服輸,能夠大氣一點,哪里還會有之后發生的這一系列的鬧劇?
或者在方才,莫云歡能夠在占據上風之時,不那么的囂張跋扈,盛氣凌人,或許一切又會是另一個結果?
但是這世間最讓人無奈的便是木已成舟,無法挽回,時間最是無情與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