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過去雖已三個多月,白霧一想起來,仍覺得很清晰,清晰地忍不住惡心,想打人,所以她不愿再提起,而且她也不是一個喜歡在人背后說人壞話的人,哪怕對方多讓她討厭,她也從不在人背后嚼舌根。
“你不說算了。”沙莎在碗里扒拉,道:“我說一件我的事吧,也和魏少英有關。”
白霧看沙莎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便道:“你還是別說吧,我怕你把飯吐出來。”
沙莎沒理睬白霧的調侃,道:“事情就發生在上個月。你的ZEK有一批貨要出,挺急的,但是物料沒到齊,我想幫你安排上線也安排不了,當時你還跟我急,你有印象吧?”
白霧道:“ZEK的客戶,Akion的訂單嘛,我記得啊。”
“對對對對對,就是叫Akion。我當時清點物料的時候,發現采購部答復的Akion專色外殼到貨時間最晚,我就去催魏少英。”沙莎道:“魏少英看我很急,就答應幫我去模具廠催貨,可是他手上正好有一批打樣的電子料出了問題,莫隨鳴把他纏住了,不讓他走,所以他就叫我去模具廠,我看這個訂單是你的,我就去了。”
又是相同的套路,白霧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事。
“去了之后,”沙莎繼續說:“模具廠說模具壞了!我一聽就急了,模具壞了,一修就要修幾天,再加上注塑時間,交期打死也趕不上,所以就說了幾句重話。模具廠剛開始態度本來就不好,聽了我的重話以后,就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我當時犯糊涂,就跟他們吵了起來。”
白霧道:“為了我的訂單,你跟人吵架,吵完了還不跟我說,你叫我,叫我怎么感謝你呢?”
“感謝個屁!多聽我幾句勸,比什么都強。”沙莎道:“就在我跟模具廠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魏少英來了。他把模具廠七八個人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五天之內交不了貨,前面欠的貨款就別想結了,模具廠這才老實了。從模具廠出來已經六點多了,魏少英就提出來送我回家,我沒多想就答應了。”
“……”白霧欲言又止。
沙莎道:“剛出發沒多久,他就說,今天我受委屈,是因為他導致的,堅持要請我吃飯,方向盤掌握在他手里,我沒法拒絕啊。到飯店,他點了個燭光晚餐,還有紅酒,搞得挺像那么回事,我就喝了點酒。”
“哦,所以他對你也使了灌酒這一招?”
“沒有。”沙莎道:“他說他要開車,他不喝酒,他也沒勸我喝,基本上是我自己在喝。剛開始他一個勁地跟我道歉,我就特別不好意思,說沒什么,我已經不生氣了。后來我們就聊天,突然他問我是不是離婚了。我說是啊,離了快兩年了。他就說,他也離過婚。然后就點了一瓶白酒,一邊喝,一邊和我一起罵我前夫,罵他前妻。”
沙莎看著白霧慘然一笑,道:“罵完以后,他又開始夸我,感嘆我這么好的相貌,這么好的身材,這么賢惠的性格,無人愛惜。”
白霧道:“完了,抓住你的軟肋了。”
“是啊。”沙莎道:“我看他長得也不丑,工作能力也有,開的車也不差,收入應該還可以,離過婚又懂得珍惜人,就真的有點動心。所以他喝醉了,說不想回家的時候,我就把他扶到隔壁酒店,給他開了個房間。然后他就跟我表白,說從一進公司就喜歡我,拉著我不讓我走。我一猶豫,他就抱著我強吻,我當時也有點醉,就沒拒絕。要不是我女兒打視頻電話過來,我就失身了。”
“啊!好險!還好你家小棉襖的電話打得及時!”白霧道:“那你后來是怎么發現他在撒謊的?”
“就在供應商送貨那天,我發現了貓膩。”沙莎道:“魏少英打過招呼以后,模具廠就加班加點,準時把物料送了過來。模具廠老板親自送的貨,送完貨以后,他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到辦公室里來找魏少英,我當時正好去倉庫,就跟他撞了個正著。我看他打量我的眼神不太對,就去倉庫拿了物料,回到了辦公室。然后就聽到他們在隔壁屋提到我的名字,笑得特淫蕩,我就知道,我成了他們的笑柄。”
白霧憤然道:“你沒過去扇他兩耳光?”
“算了,”沙莎道:“我可不想鬧得全公司都知道我做的蠢事。”
白霧明白,沙莎把自己這么糗的糗事都說了出來,就是為了打開她的心事,正猶豫要不要說,忽然余光中瞥到玻璃門外有個人影飄過,白霧扭頭一看——
那人正是魏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