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由薇慢慢走到了墓碑前。莊重的墓碑前,放了放了一束明媚的小雛菊。
“我都快忘了…言喻哥哥喜歡小雛菊……”
宋由薇是真的差點忘記了。之前來的時候都是買一只簡單的白菊花。見到衛霖帶的小雛菊,才想起他總是把新鮮的小雛菊插在學習桌上漂亮的花瓶里。
“好久不見。”
衛霖一向只有過年時才能見到她。
衛霖和宋由薇的關系…是遠房表親。但相處起來更像朋友。
或者說,都像一個人的朋友……
“衛霖哥哥,你經常來看他嗎?”
宋由薇站在墓碑前,為他悼念。同時也問了衛霖這個問題。
“…嗯,這里總是能讓我安靜安靜。”他平淡的開口,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有的時候心煩,和他說一說話,就能把事情都想清楚了……”
宋由薇不知道他在煩什么。他父母去外地打工,數年不能見一面。他和年邁的奶奶一起生活。但這好像都沒能讓他多么煩惱。
但言喻哥哥死后,他的臉上就添了很多陰霾……
她沉默了很久,才問:
“是因為,言喻哥哥離開了,所以才……”
她沒有說下去。
衛霖表情失落,輕輕的抬頭,看著陰沉沉的天,死寂的空氣:
“…我始終無法相信,他會自殺……”
他對待一切都有無盡的勇氣,他笑起來總是陽光明媚,讓人感覺人生美好。自殺什么的,衛霖從來沒有想到,會和他扯上關系。
“…我也無法相信。”
宋由薇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冰冷的墓碑上,篆刻的“齊言喻,享年16歲”這幾個字。
起風了。
墓地似乎比城市中心更加冷,也許是因為有無數人在這心寒落淚。一切都是死寂的。明艷的色彩,只有兩樣——
貢品,和思念的心。
衛霖直直的站在那里,雙臂自然下垂。他常年見不到父母,與其說是被奶奶照顧,不如說是照顧奶奶。他是早熟的,眼里少了很多同齡人的歡快輕松。最后的一點青春色彩,也隨著他的死亡被一同封印進了冰冷的棺材……
少年是他的陽光。他走了,陽光便也沒了,他就不會向陽生長了……
宋由薇回想起了舒愉的話。
“你轉班了?”
“嗯……”
衛霖輕聲回答:
“待不下去了,就離開了。”
宋由薇明白。他受了苦,受了牽連,受了不理解……
“也是因為言喻哥哥……”
“當然了……”
他溫和的回答宋由薇,硬閉上眼睛,會想起他們對他的嘲笑:
“他們覺得,我喜歡他。”
衛霖,被他們叫作,惡心的同性戀……
“我分明…就沒有做什么……”
但他們的侮辱詞語,并沒有因為他的空口解釋,而收斂。
他違背倫理,違背人倫綱紀…就是那段時間,同學們對他的評價。
宋由薇很猶豫自己要不要問,但她還是說出口了:
“那…你有沒有喜歡過言喻哥哥呢?”
衛霖頓了一下,輕輕抬頭,仰望天空。
“重要嗎?”
傷害都已經受過了。他也已經走了。至少所有人都是這么認為的。
宋由薇堅定的聲音,卻傳入了他的耳朵:
“很重要。”
他低下頭,有一點驚訝的看著她。
……
宋由薇邁著非常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墓地。不得不通過一腳踩碎一個枯樹葉,聽著“咔嚓咔嚓”的聲音,來緩解心中的沉悶。
“嚓……”
她停下腳步,回頭張望了一眼:什么也沒有看見。
“……”
她回過頭去,快步走了起來。身后的人隨即跟上。她卻立刻轉頭繞過石墻——
“啊!”
鐘扶森尷尬的被嚇得連退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