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現在沒外人了,你快坦白從寬,剛才為什么冒充我丫鬟!”
桃子伸出一只手將關莞抵在門上,假裝一副兇巴巴的樣子。
關莞微抿著嘴,柔聲解釋:“你之前跟我說過,你娘和這個祁夫人自幼是好姐妹,但長大了卻境遇不同,一個還蝸居在那小小的清河村,而另外一個已經嫁入高門,試問如果換做是你,你還會愿意和以前玩泥巴的人再來往么?”
桃子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回答:“愿意啊!這又不丟人!”
關莞無語扶額:“你是愿意,不代表別人,祁夫人如今的姿態就是一個貴婦,不管是為了名聲,還是利益,她都不會和以前的人打交道,因為他們只會給自己拖泥帶水,還時刻告誡她,自己出身并不怎么好!”
“那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芳姨還收留我們做甚?肯定是你想多了!”
關莞打開她的胳膊,再次耐心解釋:“我說是你丫鬟,就說明你家現在境遇不錯,有提升之意,不論是舊情還是為將來留條后路,祁夫人都沒有拒絕的理由,不過就是收留我們幾天而已,她損失不了什么。”
聽了這話,桃子眼神還是茫然,關莞也懶得解釋了,開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她所帶的東西不多,就兩件衣服,還有一個看起來十分破舊的妝匣子。
桃子正在回味她剛才說的話,看到那妝匣子直接撲了上來。
“你不是說沒錢么,怎么還有首飾,你這段日子怎么不給我瞧瞧!”
關莞任憑她搶過去,直到那匣子打開,她眼底才不自覺縮緊。
“李嬸說撿到我的時候,從我身上掏出幾樣值錢的東西,我一直記著呢,應該是我身份的信物,所以我走的時候才偷摸帶著,至于為什么一直沒拿給你看,我就是怕,你打我這唯一財產的主意!”
啪!隨著話音一落,匣子被重重合上,桃子只隱約看見里面有一條黃手帕,和一塊碎瓷片。
“切,你的東西又不值錢,再說了,我有那么不講義氣?”
“好了,反正你現在也看見了,以后可千萬記得,不要把我這秘密告訴給別人!不然我可就不認你這個姐妹了!”
關莞鄭重其事的望著眼前的少女,桃子被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唬住了,楞楞的點頭。
兩人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后,天色也逐漸昏暗,于是她們就簡單洗漱了一下睡下。
奔波了一個多月,終于可以睡個好覺的兩人沒一會兒,就發出酣睡的響聲。
而與此同時,院子最東邊相對的鏡院,還有兩盞燈火未熄。
“松竹,那個丫頭身邊的丫鬟你有沒有覺得眼熟?”
在窗臺靜坐了半天的祁昇眉頭微皺,冷冽的眼神還在盡力回憶。
而在他左下方立著的松竹,今天也是陪著他見到了桃子和關莞,只是他相貌平平,總是彎弓著身子,所以總是讓人自動忽略。
聽到祁昇的詢問,他用笨重的聲音回應:“公子,松竹記性差你是知道的,普通人我起碼得見上十次才能記住,這才一面,你要不說,我都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祁昇恨鐵不成鋼的瞥了他一眼,不得不又在腦海中搜尋過去見過的身影。
房間里再次恢復一片死寂,當隱約聽到院子外敲響了二更天的鑼鼓,昏昏欲睡的松竹是再也忍不住了,用極其卑微的口吻小心試探的問。
“公子,松竹能不能先……上個茅房?”
祁昇撐著頭,眼神掃向門外,默許了。
松竹幾乎是拔腿就跑,但好在他還是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
等那急匆匆的腳步聲走遠,祁昇才從桌前的抽屜里拿出厚厚一本手札,封面是用很簡樸的竹片編制而成,翻開里面,紙張略顯粗糙,像是手紙,不像是正經寫字用的宣紙。
但就是這樣的紙,才能將畫保留的更久一點,因為這本手札,每一頁都記錄著他祁昇所見過的人,和對方有過什么交集。
之所以記錄的如此詳細,還附上畫像,只是方便若干年后,就比如此時,遺忘掉了某個細節,他可以立馬想起來!
細如蔥的手指將泛黃的紙面一頁頁翻過,過了許久,終于在最后幾頁停頓。
這一頁,沒有任何字眼,只有一個人像,而那人像,還是對方幼時的樣子,約摸**歲。
祁昇仔細端詳著手下稚嫩的五官,在腦海中試圖與今日那只有一面之緣的丫鬟找到相似之處。
然而他思索了很久,心里都是徘徊不定。
那丫鬟看起來應該有桃李年華,而畫像上的人不過**歲,兩個階段相差十年之久,五官肯定會長變樣。
而且還有個疑問,自己當年又是怎么遇到這畫像上的人,又是為何要畫她,卻沒有做任何記錄呢?
得不到的答案的祁昇,莫名心里開始煩躁。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那黑夜中的皎月隱隱泛白。
長嘆了一口氣后,祁昇就慢悠悠的推著輪椅往床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