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十二月的天氣了,渾身上下也就裹著幾快破布,一看到六爺和湯皖,便就都圍了過來。
張著小嘴要吃的,即使是要吃的,聲音也不洪亮,只是睜著圓滾滾的黑眼珠子,眼巴巴的盯著兩人,一個個瘦的很,身上的肋骨都能看著。
湯皖看到這些小腦袋上,亂糟糟的,還插著稻草,便想稍微清理一下,剛伸手,就被六爺及時制止了,六爺沒說話,只是無奈的搖搖頭。
車上的物件正在被快速卸下,車夫們麻溜的在搭草棚子,砌土灶,在把大鐵鍋往上面一架,底下就開始生火。
從大木桶里倒出早就熬好的稀粥,這會只需要倒進大鐵鍋里熱一下就行,這邊的動靜也引起了這里住著的人的注意。
看著車夫們忙活的差不多了,便聽到六爺慈祥的跟小腦袋們說道:
“快去家里拿碗,喝粥去!”
一聽到有粥喝,小腦袋們立刻變得精神十足,一個個嘴里嚷嚷著往回跑,不一會兒車夫們那里就圍了不少舉著碗的難民。
土灶里的火剛生,大鐵鍋里的粥還只有一絲絲熱乎,車夫把鍋蓋掀開,只冒著一絲絲熱氣,便又蓋上鍋蓋,繼續燒。
圍著的難民,眼珠子死死的盯著鍋蓋,嘴里吞吐著口水,有著車夫維持著秩序,好歹沒發生騷亂,只是一個個都盯著那口大鐵鍋看。
等了一會兒,車夫揭開鍋蓋,冒出成片白氣的大鐵鍋,瞬間把所有人的心都抓住了,車夫手持一柄大勺子,挨個往碗里倒粥。
此刻,雪白的清粥便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小腦袋們也分到了一晚冒著熱氣的清粥,顧不得燙,便站在路邊往嘴里倒。
可能是粥太燙,到進嘴的清粥又被精準的吐進碗里,才對著清粥吹了幾口氣,便又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倒。
從這些茅草房里出來的難民越來越多,聚集在在大車前,維持秩序的車夫明顯的人手不夠,眼看著就要把路給堵住了。
六爺便和湯皖一起上前去,維持秩序,總算是給路留出半邊道,供來往行人路過,一連三大木桶的粥,都被這些難民喝完了。
應該是沒喝飽,這些難民還在眼巴巴的盯著大鐵鍋和木桶看,久久不愿離去,最后還是六爺大聲說道:
“今天的粥沒了,明天還來,多帶些粥!”
這些難民這才舔干了碗,依依不舍的慢慢離開,看的湯皖心里沉重的很,尤其是這些小腦袋們,估摸著得有好幾十個。
回去的路上,六爺才給湯皖解釋,為什么攔著不讓拔他們頭上的稻草。
“那些個頭上插著稻草的,都是來賣的,看中了就把他頭上稻草拔掉。”
湯皖這才恍然大悟,突然又想起了在滬市的那一幕,那個窩棚里探出的小腦袋們,頭上也是插著稻草的。
便又聽到六爺自顧自的說著:
“能有人把這些個孩子買走也好,至少能有個吃的,穿的,別一等到三九寒冬的....就.....”
在新世紀,自從袁老的雜交水稻出世以來,田里的糧食產量也越來越多,而且國家還有貧困補助。
只要手腳健全,不偷不搶,就都有一口飯吃,湯皖仔細回憶了一下,就沒聽說過有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