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晚上,拉車老劉和我們說的,想著又不花什么錢,孩子也還小,能讀書自然是最好的。最起碼將來能識個字,多一份活路。”
車夫怕湯皖不知道拉車老劉是誰,又解釋道:“我們拉車的都住永定門那一片,吃喝便宜,有時候晚上沒事干就搭著話。”
“哦哦!那你們家家戶戶都要送孩子去讀書嗎?”湯皖來了興趣,繼續問道。
“像我這樣拉車的,都想把孩子送去讀書,見多了達官貴人,當然想自己的孩子將來也能過上好日子。”車夫越說越起勁,仿佛孩子只要能進去讀書,未來就一定會變得光明一樣。
“能讀書最好,多識字,看報也不需要人讀不是么?”湯皖竟開起了玩笑話。
“那是,哦,對了,永定門那一片,不光我們拉車的住,有殺豬的,敲棺材的,打鐵的.....他們估計也要送孩子去。”車夫又些擔憂的說道,生怕因為人數多,輪不上自家孩子。
“那好啊!都送來讀書!”湯皖心里的心思越發的活躍,看來新式學堂要被老百姓接受了。
“這么多孩子,能收的過來么?”車夫越發的擔心了。
“收的過來的,放心,明年開春,要開十所新式學堂,你就是再多些孩子,也能收下!”湯皖霸氣的說道。
“誒呀!!那可是太好了,回去我就給他們說說!”車夫憂愁的心思一甩而空,腳下生風般的拉著車,就往東交民巷奔去。
湯皖一路上有的沒的和車夫搭著話,時間過得飛快,沒注意,一個彎子過后,就到了東交民巷的巷子口。
湯皖下了車,正要給車夫車錢,哪成想車夫硬是不收,身上全是汗,滑的像泥鰍,湯皖想拉也拉不住。
車夫拉著車就往大街上跑去,嘴里說道:“先生能為我們窮人辦學校,這點車錢算什么。”然后動作飛快,就一溜煙的沒了人影。
等車夫跑遠了,湯皖才送身上掏出幾枚銅板來,看向遠處的大街上,耳邊回想起車夫的話,心里像是三伏天里喝冰鎮雪碧——透心涼,心飛揚。
“呼!!!”
湯皖深呼一口氣,臉上掛著笑容,就朝著巷子里走去,邊走嘴里還哼著小調:“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砰砰砰.....大牛,開門,我回來了!!”
湯皖心里開心,連敲門都敲出了菊長的幾分氣勢,然而來開門的卻不是大牛,而是一個青年人,在湯皖送仲浦先生,前腳剛走,后腳就來了,已然等了許久。
湯皖見門打開了,正要抬腿跨進門檻,眼角余光看到,開門的竟然不是大牛。
隨后立即抬頭,便看到一個剃著平頭,戴著眼鏡,一瞥八字胡須的青年人正盯著自己笑。
“首常先生,你怎么來了?”湯皖著實被驚訝住了,然后立馬懊惱的拍起了大腿,說道:“仲浦兄真是不湊巧,我剛給他送到車站。”
“我前天剛到,昨天辦了點事,耽誤了沒來,今天就想著來拜訪拜訪皖之先生。”首常先生聽到仲浦先生剛走,也是有些遺憾,沒能暢聊一番。
“不過,沒事,仲浦兄不久就要來首都,到時候機會多的是。”湯皖想起來,又說道:“趕緊進去,喝點茶,別怠慢了首常先生。”
首常先生跟在湯皖身后,心里也是汗顏,自己才剛從曰本回來,年紀也不比皖之先生大,名聲就更沒皖之先生響亮了。
湯皖一口一個首常先生的喊,著實讓這個名聲不顯青年人,受寵若驚,更是心里感到尷尬,連說道:
“皖之先生,您能別叫我首常先生了么,就叫我首常就行,我在您面前,實在承受不起。”
湯皖一時愣住了,想了片刻,才明白過來,原來是自己的思維還沒轉換過來,頓時哈哈大笑,指著首常先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