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以前的時候都是當家的在主持,老娘就不由得心頭有些發酸,今年的老神仙沒有保佑了自己的老伴兒,還是說老神仙想老伴兒了,所以就把老伴給帶走了?
老娘打消了這個念頭,開始跪在地上,在后面,其他的人也都按照順序跪下了,房間本來就小,雖然就這么幾個人,也是跪的滿滿的。
此時在西屋炕上睡覺的桃核還不知道,等到以后的時候,這里也有他的位置,每年的春節,這個儀式都讓他記憶深刻,當然對于一個小孩兒來說,并不懂這是在干什么。總之,每當這個儀式舉行的時候,就意味著接連幾天他都可以吃到肉了。
老娘在前面念念叨叨,請老神仙回家過年,同時也希望老神仙保佑自己一家人平平安安,保佑自己的老伴兒,在另外的世界里也要過的舒坦。
說完了這些話,老娘的手里拿起了黃表,這是一種用黃紙疊起來的東西,樣子有些像信封,但是個頭上看和檔案袋差不多,這個黃表是特意給老神仙燒的。
就在外屋的地上,老娘點燃了黃表,一共三個,看著它們慢慢的燒成了灰,老娘帶著眾人向著這個牌位磕了三個響頭,然后站了起來,點燃了三支香,從現在開始這個香的煙火也不能斷,好在這個香的燃燒時間比較長,一天換兩次就足夠了。這個儀式就算是結束了。
“好了,大家都要記著,從現在開始,家里的任何東西都不要往外拿。”老娘開口道,村里并不是所有人家都會請老神仙的,只有向己方這樣的家庭,老頭子在以前是鎮上的掌柜,跑過口外做生意,為了保佑老頭子,家里才特意請回來的。
老神仙到了家里之后,就不能在往外拿東西了,一直過了初三把老神仙送走才可以。
完成了這個儀式,中午也就到了,中午飯還是和以前的一樣,用這里的方言叫做攪拿糕。
這個飯做起來很簡單,在大鍋里燒水,水燒開了之后,把玉米面放到里邊,用一雙筷子或者是鏟子在里邊使勁的攪,一邊攪一邊繼續倒玉米面,玉米面在水中這么一煮就熟了,同時隨著玉米面不斷的往里邊倒,最終這個鍋里就黏稠起來了,當底下的玉米面已經粘到了鍋底兒成為了鍋巴之后,鍋里的這個攪拿糕就算是做好了。
前些年連個玉米面都吃不上,大家吃的都是高粱面,那食物,還真難以下咽,劃得嗓子都疼,現在能吃到玉米面,已經算是一種幸福了。
攪拿糕做好之后,用鏟子鏟起一塊來,放到碗里,這個時候還有一個很好玩的事兒,就是在碗里使勁的顛起來,里邊的攪拿糕就會在碗里來回的轉悠,上下翻騰,本來這個攪拿糕是粘稠的,這么一顛,它的表面就都光滑起來了。
這個東西只是飯而已,菜的問題怎么解決呢?
當入冬的時候,家里就腌了滿滿的三大缸酸菜,整個冬天都只有這個酸菜吃,就在這個外屋的地上就立著三口大缸,里邊的酸菜不斷的泛出一股酸味兒來,整個冬天家里都彌漫著這個味道。
酸菜是用白菜腌制的,把白菜洗干凈,放到水缸里,一層白菜,撒一層鹽,一層層的鋪上來,滿了之后在里邊倒水,水要淹過面來,然后用一塊大石頭壓著,大概半個月就能吃了。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里,食物都要經過特殊的方法才能保存,每年冬天幾乎都是靠這個酸菜度過的。
而在吃攪拿糕的時候,菜是不需要的,只要盛上這么一勺酸菜湯,澆到攪拿糕上,這就算是菜了,酸酸的,粗粗的,吃到嘴里,絕對和吃那種煮玉米是不一樣的感覺。
這樣的攪拿糕,老六能吃三大碗,能吃才能干活,別看老六身體瘦,但是老六還是有一把力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