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周四離,老人板起了臉:
“云、青二州如此糜爛,白州也好不了幾分吧?龍淵道三州而已!
憐生教也就罷了,這些占山為王的山賊強梁,一個小城出身的衙役都可絞殺,你們龍淵王府,就不成嗎?!”
“周四離見過徐老大人。”
周四離長長躬身,聽著老者的話,面上泛起苦笑:
“非是小的替老王爺說話,實在是您也知道,龍淵道臨近流積山,有異族威脅戍邊極大,老王爺極難脫身。
加之當年那……一戰后,精力大不如前,每日只有三個時辰清醒,實在是無法兼顧太多了。”
徐文紀臉色微緩,卻仍不假辭色:“王牧之呢?他也死了不成?”
“老大人一路行來應當也見過了,但事態遠比您看到的還要嚴重,白、青二州交界之處大旱一年有余,數十萬頃良田顆粒無收。
流積山外天狼王庭似因饑寒也有異動,之前因憐生教的蠱惑,叛亂同時波及了數十縣。
青州大將軍魏正先平叛已去半年了……”
周四離倒出苦水。
“罷了,罷了。”
徐文紀擺了擺手,讓其去將他們帶著的干糧送來。
這些,他如何不知?
青州難!
背靠流積山那三家必爭之地,每每大戰,龍淵道三州都將遭受巨大的損失。
尤其是青州,數十年前那一戰,幾乎家家縞素,人人嚎哭。
但他這一路所見,太過觸目驚心了。
如果大明天下處處如此……
周四離匆匆而去,徐文紀卻是陷入良久的沉默,姓黃的老仆走了過來:
“天災人禍、山賊強梁、流民失所、鄉紳囤聚居奇,這龍淵道,只怕要出大事……”
“流積山一戰,大明雖勝實敗,那一戰留下的瘡傷本該好生修養,可……”
徐文紀嘆了口氣: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陛下太過心急了……”
他久在朝堂,對于地方的事雖然也很關心,但總歸差了十萬八千里,哪有親眼所見來的觸動更大?
“我老了,您也老了。管不了的事,就隨他去吧……”
老仆面色一黯。
“若天下如此,我有何顏面去地下見我大明諸君?”
徐文紀搖搖頭。
周四離驅馬而回,帶來一眾人的干糧。
“干糧留下,爾等自去吧。”
徐文紀開始攆人。
“這…王大人要我等前來伺候,您……”
周四離臉色一僵。
“龍淵衛的名頭太大,你們來了,他們或許就要藏起來了。”
徐文紀面色一板:
“還是去尋你家的寶甲吧。”
“這…”
周四離苦笑連連,卻也不敢違逆這位老大人,只得怏怏道:
“小姐也在青州,您若有難事,不妨……”
“去吧!”
徐文紀接下干糧。
“那,小的告辭。”
周四離回身上馬,又想起什么,道:“我等來去匆匆,干糧并沒多少,要不要……”
“已然夠了。”
徐文紀面色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