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坤緊握馬鞭,面色有些猙獰。
曾經,他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道童,每日里與師兄打坐誦經,雖清苦卻自在。
可那一日后,宗門傾覆,道觀被焚,師兄弟們盡數被殺,僥幸逃脫,卻又被通緝追殺了數十年。
這一切,他如何能忘記?
秦姒默然。
她沒有經歷過玉龍觀被滅之日,卻是自小生活在大明朝治下,實難如宗門長輩們一般厭棄朝廷。
許久后,趙坤心態平復,卻又想起一事:
“說起楊獄,老夫曾記得你提起過,他身上有師祖的氣息……”
“或許只是錯覺,后來的接觸,我確實不曾從他身上看出任何與我等有關的跡象……”
秦姒淡淡回應。
“是嗎?老夫怎么覺得,你對他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趙坤有些狐疑了。
之前秦姒也是這番說辭,他當時信了,可這些日子感覺到這妮子對楊獄似有些不同于常人的態度。
他又有些懷疑,這妮子是否動了情,刻意為其遮掩……
“為老不尊!”
秦姒當然聽出他話中的意思,輕哼一聲,不再理他。
“前面似乎有座茶肆?奔波一夜了,去吃些東西吧。”
趙坤眼尖,一掃就看到不遠處有著人蹤與炊煙。
“小心些。”
秦姒提醒了一句。
趙坤點點頭,驅趕馬車前去,未多時已到了。
這是一間小小的茶肆,坐落于官道之旁,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過往行商,多會在此落腳。
遠遠就可見到門口拴著的馬匹與貨物,茶肆里,客人很是不少。
趙坤細細打量著,沒看出什么問題,也就停下了馬車,秦姒與書童打扮的兩個丫鬟也下了車。
雖都有武功在身,但趕路著實辛苦,吃多了干糧、冷水,自然想吃些熱的。
“真是晦氣!”
剛進了大堂,趙坤的眉頭就擰起了。
黑店,并不多,敢在人來人往的官道上做殺人越貨買賣的,其實也沒有那么多。
這茶肆,自然不是。
可店無問題,店里的人,卻有問題。
茶肆中,客人不少,可他卻一眼就看到了坐于角落處,自顧自喝茶的大漢。
那大漢,身長足有九尺,可卻生的瘦骨嶙峋,兩眼凹陷,本該緊身的武服,居然被他穿成了寬袍。
其人生的難看,可其雙手卻是恰恰相反,修長白皙,指節飽滿,一雙木筷,在其手中,卻像極了利劍。
只一眼,就可看出其不凡來。
“趙光圣!”
認出來人的一瞬,趙坤就握住了劍柄。
趙光圣,與他明面上的身份一般,皆是南嶺劍派之人,可又有不同,此人是叛離的棄徒。
三十年前,他隱姓埋名進入南嶺劍派,所結交的第一個人,就是趙光圣。
曾幾何時,趙光圣還是南嶺劍派最為出彩的弟子之一,可惜,一次變故,他叛離了門派。
而且,帶走了南嶺劍派唯一的一門上乘劍法‘北斗玄天劍’。
“許久不見了。”
趙光圣抬起頭,淡淡道:
“趙師弟。”
“叛離之人,還稱什么師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