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夜間的云隱山薄霧彌漫寒風瑟瑟,抬頭是望不清的明月,低頭只有方寸間的泥土,夾雜著不知名的草木。
王涌雙手拎著行李箱悶頭不響的往前走,前面帶路的鄭擇罵罵咧咧一臉不忿,恰巧踩到了坑里崴了一下,直接摔了個大馬趴。
“去他媽的!雇主他媽的有病吧!好端端的大路不讓走非得指定這坑坑洼洼的破山路!媽的摔死老子了!”
鄭擇嘴上這么說,卻是飛快的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繼續往前走。
呼吸間白霧涌現,遮蓋住他猙獰的面容。
掏出手機看了眼位置,狠啐了一口唾沫將手機裝回去,憋著一口氣快步往前走,這才走了一半,要出見京還得走半宿!
媽的!
天本就冷,夜里山路更不好走,尤其是王涌還拎著行李箱,磕磕絆絆的走的不算快。
累的氣喘吁吁汗意涌現又在寒風中落下,到了后半夜也才走了三分之二。
鄭擇受不住點了根煙,凍得僵硬的手指笨拙的抽著,星火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這小子身份絕對不簡單。”狠狠地吸了一口,濃烈的煙味爭先恐后的涌進肺里,一陣舒爽。
王涌沒回。
鄭擇自顧自的說道:“要不是雇主給的錢多,我他媽都想回去看看是誰家的種,干一票大的!”
綁架他們很少干,但拐賣卻是老手,雇主能找到他們自然也是有門路的,他們談攏了自然也不敢陽奉陰違,這話不過是說說而已。
何況綁架要贖金風險太大。
王涌想到這長得極好看又細皮嫩肉的小少爺,倒是很贊同鄭擇的話。
想到那可觀的傭金,鄭擇又高興了起來:“三百萬啊!咱們就是拐一輩子孩子也掙不了這么多錢!”
他說的高興,腳下也輕快了不少,直到手里的一根煙抽完,閃著火星的煙頭隨手的丟地上,搓著冰冷的雙手。
“媽的,怎么越來越冷了?”走了半宿出的汗這會都涼透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鄭擇這話落地,腳底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涼意直戳心肺,后腦勺陣陣發麻,神經線似乎都過了電。
王涌拖著行李箱停下,警惕的看著四周。
忽然一股駭人的寒意從身后襲來,他猛地回頭,對上一張明媚端莊的臉。
挽著的發髻上插著鴿子蛋大的珍珠,披著白色毛絨披肩,手里捏著一把精巧的扇子,穩穩當當的坐在行李箱上,眉目含笑的看著自己。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黑暗中看的這般清楚的。
王涌愣怔了一下,下一秒汗毛倒立臉色煞白!
九九眼神天真儀態端莊,看著他輕輕張口:“趕夜路啊……”
明明是再溫婉不過的聲音,聽在他耳里卻如陰曹索命的無常,勾的他心臟發顫血液凝固,幾番張口卻似被什么扼住了咽喉,瞳孔震顫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鄭擇中間隔了個王涌,沖擊力沒有那么大,還能動,慌張的后退兩步一股屁摔在了地上,白著臉抖著手指哆哆嗦嗦也是說不出話來。
見兩人被嚇得臉色發白恨不得當場暈過去,九九微微擰眉,看向坐在地上的鄭擇:“琉璃祠知道嗎?”
鄭擇慫且話多,見九九看過來抖著臉皮牙齒打顫的說話:“那、那不、不是夜家祖、祖姑奶奶的祠、堂嗎……”
九九見他知道,眼睛亮了亮秀眉舒展,忙道:“對。”
她就是出來溜一圈,然后不意外的就迷路了。
鄭擇臉色更白了。
王涌也不遑多讓。
自古鬼怪陰晴難辨,何況是百多年的大鬼!
轉了好幾圈終于遇上人的九九見這兩人不開口,手中的黑底金紋的折扇微微展開,戴著紫翡叮當鐲的手腕微動,身子前壓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緊地盯著鄭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