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色清冷,月亮像發光的冰盤,美麗卻毫無溫度。
九九坐在病房的沙發上看著窗外,流瀉進來的月光將她的身上鍍了一層銀光,發間的珍珠括弧出淺淺的亮色,像小月亮。
她抿著唇似乎在思考什么不得了的問題,表情既愁苦又歡喜。
手術室外的那個人,是偷渡者吧?
偷渡者所針對的,就是世界的大氣運者,而依照以往的經驗,她所要找的,也是這個世界的大氣運者。
結合這幾日的事件發展,以及剛才所聽到的言論,偷渡者所針對的,是江闌。
九九面無表情的轉頭看向床上躺著的小蘿卜頭,伸手捂住了額頭。
我不信,這絕對不是我夫君!
等式置換完全沒有破綻,但九九選擇自欺欺人。
江闌是從夢中驚醒的。
麻藥勁兒過去他依舊沒有醒,而是被另一種極致的情緒拖進了噩夢的深淵。
夢里的世界光怪陸離,一幕幕與其不相關又似乎緊密的畫面快速的走過,色彩由沉浸的黑白到絢麗的彩色,最終又回歸于黑白。
空氣中靜謐的可怕,沒有聲音,沒有風,沒有色彩,也沒有那個人。
他猛地睜開眼睛,眼球凸起渙散,還帶著噩夢中莫名的恐懼,緩了兩秒才漸漸聚攏起光輝,敏銳的注意到房間里還有另一個人緊緊地盯著他。
他看了過去,正對上九九思維發散略迷茫的眼睛。
江闌:“……”
不知道為什么,有點安心。
“你怎么在這里?”江闌啞著聲音問。
九九聞言沒有回答,起身給他倒了杯熱水,將病床搖了起來。
“謝謝。”江闌客氣的接過來,小聲的道謝,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九九臉上。
他總覺得九九看他的目光與之前的不一樣,似乎格外的復雜。
倒也不是不可思議,主要是當真看到自己夫君還是個小蘿卜頭的時候,心里怪異,又有那么一丟丟不好意思。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算什么。
若江闌真的是,若她這次當真聽了出曜的話用數據體直接來到劇情節點,那經歷過偷渡者設計的江闌,未來會是什么樣子的呢?
是被拐賣到大山里,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還是逃過了拐賣被各種意外傷害?更甚者,也許都活不到劇情節點,那這個世界,會誕生新的大氣運者嗎?
這樣一想,九九瞬間就被恐慌淹沒了。
她盯著江闌,仔仔細細的描繪他的模樣,重點放在眉間的小痣上面。
“怎、怎么了?”江闌被她盯得頭皮發麻。
九九看了一會便收回了目光,與他說江家的事。
江母被九九打了藥劑,看似傷重實則沒有傷到要害,休養一段時間即可,但江父頭骨震蕩似乎陷入了昏迷,身上大小傷也許多,腿骨整個卡在了車里,修復無望。
最重要的是,不一定能醒過來。
江闌聽了之后陷入了沉默,抱著水杯的手緊緊地攥著,過了許久才開口:“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