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存在于她夜夢里的那些曖昧,隨著和蕭亦風接觸得越多,如今都有了具象化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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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排檔這個時候已是一桌難求,鋪著好幾層一次性塑料薄膜桌布的圓桌擺滿了店門口的小空地,一張張廉價感的紅色塑料凳子像飄在暗湖上的一盞盞蓮花燭火。
墻上攀爬著錯綜復雜的電線,盡頭是時不時跳閃一下的白色燈管,單薄的乳白色光線把每個客人的頭頂打得極亮,筷子在菜肴上落下殘影。
海鮮魚缸旁圍滿了點菜的客人,夏依手里拎著蛋糕盒跟在蕭亦風身后,聽著他用方言和一個滿身大汗的中年男子交談,可注意力總被開放式廚房里大廚顛鍋時騰起至半空的爐火吸引了去。
“麻煩你啦阿叔,挪張桌子給我嘛。”蕭亦風給男子遞了根煙。
老板拎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接過香煙,喊住身旁一個服務生小弟:“你去倉庫里搬張小桌子出來,擺去后門那邊,帶這組客人過去。”
年輕男孩點了點頭,對蕭亦風說:“跟我來。”
蕭亦風替他翻譯:“夏依,你跟他先過去。對了,能吃辣嗎?除了海瓜子,你還有什么要吃的?”
“可以吃辣,其他的蕭老師你安排就好。”
“好,那你先過去吧。”
看著女孩離開的背影,蕭亦風嘆了口氣,回過身,摸出打火機給老板點上煙。
“好久沒見你來了啊,今晚吃什么?”老板叼著煙,拿起記菜單龍飛鳳舞寫上桌號和人數。
“今晚的薄殼肥嗎?”蕭亦風給自己點了一根,沒看琳瑯滿目的魚缸和貼在墻上蒙了層油煙的菜譜。
“肥!這個時候的能不肥嗎?”
“炒薄殼,嗯小象鼻蚌……再要份蝦……”
“小象粉絲蒸?蝦白灼?”老板寫得極快,基本上蕭亦風還沒說完他就記上了。
“對,然后素炒個青菜,油都不要下太多了……再要個糕燒番薯芋。”
“好好好。生腌膏蟹今晚不吃啊?”
“我問問。”蕭亦風按開微信,給夏依發去語音聊天。
“……對,生腌的你能吃嗎?……好。”蕭亦風跟老板點點頭,“再加一只腌蟹。”
老板記上后,意味不明地看了蕭亦風一眼,“今晚難得還有腌蠔,要不要啊?晚上可以虎虎生威哦。”
蕭亦風聽出老板隱晦的話,一失神,竟嗆了口煙。
“說什么呢,朋友家的孩子。”他揚了揚手,往外走了幾步,“就這些,咳咳,記得別太油了啊。”
“知道啦。”
蕭亦風站在街燈下把剩余的煙抽完,抬頭看那些撲著燈火的飛蟲,思緒難得凌亂破碎。
鞋底碾滅帶著微弱火星的煙頭,他用力拍了拍自己毛毛刺刺的后腦勺,想把剛剛在車里聽到的那幾聲軟糯甜滑的“蕭老師”拍出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