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們走去報到處。”副駕駛的蕭青山解開安全帶。
蕭亦風目送著三人在步道上遠去,見前方還爭得臉紅耳赤,干脆把車窗天窗都打開,叼起根煙抽起來。
打開微信看了眼,夏依還是沒有回復他。
他猛抽了一口后憋著沒吐氣,煙在肺里跑了幾圈,才像氣球漏了氣,嘶嘶聲從齒縫滲出。
蕭亦風現在覺得,是不是自己七月半鬼節那晚燒完錢紙還跑出去喝酒,結果被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附了身?
他的睡眠質量之差直接體現在肉眼可見的黑眼圈上,連李馳他們都不敢再邀他,讓他晚上不如試下泡泡腳、喝喝牛奶,說不定能改善失眠。
他在群里發了一堆罵人的表情包,打開淘寶買褪黑素,順便捎帶了個二十九塊九的泡腳盆。
褪黑素吃了,腳泡了,牛奶喝了,十點不到蕭亦風就躺床上了。
其實他身體是困倦的,眼睛又酸又脹,但胸口總被一團煙霧壓著,壓得他骨頭血液都焦躁沸騰,翻來覆去的什么姿勢躺著都不舒服。
只要一閉上眼,整個人總感覺被海浪推著拋著,不踏實,那一晚的畫面總是跳幀似的在腦內卡頓。
夏依從背后貼上他時的那前后幾秒在大腦里來回播放,少女的柔軟和倔強都同時存在于這個擁抱里,用帶著暖意的藤蔓把他圈緊。
蕭亦風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能在心里勾勒出她那時的眼耳口鼻。
睡不著的時候更是如此,眼皮上總播放著無聲黑白的幻燈片,把那一天眼睛拍到的相片一張張投映在黑幕上。
真是魔怔!他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大半夜抓著手機刷起來,黑暗里的白光把他的臉照得清冷慘白。
夏依朋友圈依然一條狀態都沒發過,蕭亦風記起她說有關注他的微博,他便從粉絲里開始找,在大海里撈著一根繡花針。
他不知道自己找來干嘛,也沒想過真的能找到。
只是蕭亦風發現,重復著點進粉絲頁面這個操作能使自己有了幾分睡意,經常點著點著,就能昏睡過去,像是蕭青山和舒嵐有時看著看著電視睡過去一樣樣的。
終是沒忍住,前幾天他一咬牙給夏依發了信息,問她是不是28號來學校報到,用不用他去高鐵站接她。
很快夏依回他一句:“不用了,有人開車送我去,謝謝您。”
得,他受她一聲“您”,該盡的心意盡了。
蕭亦風安慰自己,這是他僅存不多的良心。
只是剛剛他幫蕭則辰把行李箱拿下樓,滿腦子想著那小孩也沒個家人陪,這么重的行李箱她那小身板怎么扛上宿舍樓啊。
便在開車前又發了條信息問她用不用幫忙,正好今天他會送弟弟去學校。
S大不在市區內,從蕭家的老房子那邊過去不塞車大約半小時車程。
這三十分鐘里蕭亦風一逮著機會停紅燈就會拿起手機看一眼,直到舒嵐碎碎念他好幾句才罷休。
一根煙抽完,華容道也沒開始挪塊,蕭亦風把手機丟開,加入其他司機的按喇叭陣容里。
蕭亦風本想著快刀斬亂麻,沒想自己成了一團亂麻,就和這糟心的華容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