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兩人回頭,異口同聲叫了一聲:“爺爺。”
這聲爺爺卻均叫的有點心虛。
來人正是謝廣德,他的神色有點疲憊,倒是一雙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謝廣德笑著點了點頭,慈愛的看了謝禮一眼。
謝傅原本看見爺爺慈愛的笑容,內心渴望親近,看見爺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從慈愛變成冷漠時,心里立即涼了半截。
當聽見爺爺毫無掩飾厭惡的一聲冷哼,更是讓謝傅透心涼,臉上勉強露出笑意,掩飾內心的委屈。
謝廣德從謝傅身上移開目光,似乎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對著謝禮和藹笑道:“禮兒,我聽阿金說你這兩日一直呆在書房讀書,你辛苦了,一會我差阿金上街買只老母雞,給你燉湯喝,補補身子。”
謝禮凜然道:“爺爺,讀書乃是禮兒份內之事,談不上吃苦。”
“好好好,你這么懂事我就放心了!”謝廣德說著忍不住又瞥了謝傅一眼,冷聲道:“不像某些人整天干一些不學無術,偷雞摸狗的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我是從來不報半點希望,自生自滅算了!”
謝廣德把話說絕了,說到最后狠狠拂了下衣袖。
謝傅有苦難言,一個人如果對你有偏見,就算你做的再多做的再好,也是滿身缺點。
他十五歲那年在街上替人寫信贊下錢,買了只雞,燉了雞湯端到爺爺屋前,原本想拉近爺孫關系,卻被爺爺認為他是去偷雞,揮手把雞湯打掉。
從小,堂兄有先生專門教導讀書寫書,他一旦靠近就會被呵斥影響堂兄學習,他只能偷偷跑到私塾旁聽學習認字,書閣藏書萬卷卻上了鎖,他撬開鎖頭躲進書閣看書,清掃灰塵驅趕鼠蟻,卻被當成是頑劣不化,毀壞書籍被痛打一頓。
在這個家,他無論做什么都是錯的都是要惹來打罵,他是渴望回家又抗拒回家,所以才終日不歸。
后來他就跑到寺廟看書,寺廟是翻譯經書的地方,道教佛教儒教藏書無數,帶一袋饅頭,餓了就咬一口饅頭,渴了就喝一瓢井水,一待就是幾天幾夜。
至于常駐青樓,卻是因為這青樓高閣之地,那些名伶大家領著是朝廷的俸祿,與名士儒流為友,哪一個不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哪一個不是閣內藏書千百卷,若論才學不知道要比一般的教書先生強上多少倍。
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偏見,莫說聽他解釋,又有誰肯聽他傾吐半句心聲。
謝廣德在祖宗靈前跪下,嘴里面念念有詞許久,看他虔誠表情,應該希望祖宗有靈來助子孫后代一臂之力。
不知道不是跪久了還是年紀大了,謝廣德起身一半突然力氣不足,身子又卸跪下去,一旁跪著的謝傅連忙攙扶,謝廣德臉無表情的把謝傅的手拿開,對著一旁發呆的謝禮說道:“禮兒,扶我起來。”
也不知道爺爺腳疾好些沒有,謝傅想著望向爺爺腳下,看著他正穿著自己特制的那雙靴子,心中暗暗歡喜,爺爺腳底有疾,難磕硬物,尋常鞋子穿了走路極為不便,他尋了質地極為柔軟的毛氈交由青樓那幫名伶縫在靴子里面。
看來爺爺穿著極為舒服舒適,這才常穿在腳,卻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這靴是我特意為他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