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清晨有點涼,涼的冷清,謝廣德行出院子,院子外也是冷清的,缺少了人氣,一切變得沒有生氣。
行著行著,就行到謝傅居住的院落,謝廣德停了下來,朝院內望了一眼,里面雜草叢生,像皇宮深院的冷宮一般。
謝廣德不知道自己已經多久沒進入這院子了,今天卻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或許是里面已經沒有讓他產生愧疚的人。
著火當日他恨不得打死這個逆孫,此時想來卻慶幸他跑了。
無論如何也相處了近二十年,豈能沒有一點感情。
謝廣德低頭看向腳下的鞋靴,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看這個孫子不順眼,不順眼的那么沒有緣由。
仔細想來,謝傅到底干了什么為非作歹,大逆不道的事情,卻是沒有。
他經常對謝傅沒有好臉色,其實他知道自己是內心感到愧疚,他是在逃避,不敢面對,只有把謝傅當做一個劣孫,自己對謝禮的偏袒才說的過去。
自己所做的一切才合情合理。
孫兒啊,我其實不是那么討厭你。
推門進入謝傅的房間,房內擺設十分簡陋陳舊,堂堂的謝家二少爺住的房間卻連書童石溪都不如。
剛進門窗邊一張小書案立即吸引謝廣德的注意,走了過去,這才發現這張小書案居然是謝禮少年時候所用,他以為已經丟棄,居然是在謝傅房間。
小小的書案,謝廣德腦海里突然劃過謝傅孩童時那渴望的眼神,當時自己卻對他冷漠的呵斥。
小書案的高度有點怪異,謝廣德蹲下,果不其然,書案的四只腳都用磚頭墊高了。
藏在書案下面的筆墨紙硯等文房用品也同時映入眼中。
難道這些年他就在這樣一張破舊的小書案上偷偷認字讀書嗎?
謝廣德感覺自己真的是該死!
豈能沒有后悔,他是真的后悔了,別說謝傅是謝家的血脈,就算他真不是了,自己也絕不該如此對待這個孩子。
床邊有一雙鞋靴,卻不是謝傅的,謝廣德疾步走了過去,他蹲了下來,伸手摸下鞋底。
果然,靴里面極為柔軟。
很明顯,這是一雙特意為他準備的鞋靴,謝傅知道他腳有頑疾,謝傅惦記著……
謝傅為什么不拿給自己,謝傅為什么要偷偷把鞋送到他的房間。
孩子,是爺爺對你太兇了嗎?所以你不敢面對我。
謝廣德滿懷心酸,瞥見床底下堆滿書本,意外之余又感到欣慰,喃喃自語道:“我真的這么可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