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道:“可能是……聽說李大人把無錫縣好幾個大家族的府邸給洗劫了,當日我們居住的顧府也遭了殃,或是這這個原因吧。”
顧仙庭一臉若有所思,嘴上輕輕說了一句:“他這么做應該是有他的原因吧。”
秀兒氣憤道:“應該是李大人限制所有人離開無錫縣,這些災民卻才如此誣陷他,實在可恨,小姐,我早跟你說了不必可憐這些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顧仙庭嘆息說了一句:“可能是他們無法諒解李大人的苦心。”顧仙庭卻很清楚,李大人限制災民出城,卻是為了防止瘟疫傳播蔓延。
秀兒冷哼一聲:“還唱的挺歡快的,活該餓死!”
顧仙庭卻突然眼睛一亮,“秀兒,你仔細再聽。”她剛才似乎聽到什么不一樣的內容,卻不敢確認。
秀兒聞言好奇的豎起耳朵,只是車外面趙子雷和四衛的喝斥聲太吵了,實在難以聽清,顧仙庭也意識到了,對著秀兒道:“秀兒,你讓趙護衛他們小聲一點。”
“李大人是個大強盜。不搶女人不搶財,專搶米鋪和狼豺。”終于聽清完整一句,顧仙庭和秀兒均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倒不像是在罵這位李大人,有點調侃的味道而已。
顧仙庭忍不住掀開一角車簾,朝外面望了出來,只見路道兩旁確實堆積了不少災民,與想象中的混亂凄慘不同,場景卻是出乎意料。
這會恰逢中午,這些災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支起鍋爐,就地燒火煮飯,兩旁炊煙裊裊,竟是一眼望不到頭,好不壯觀。
顧仙庭這輩子也沒見過這種奇特的場面,心中驚奇無比,隨著馬車緩緩而行,所聞所見就像一幅綿長的畫作軸展開來:
有些直接席地而坐,有的蹲在鍋前抄著一根木棍撩動著未熟的粥水,有的快步抱來一堆柴火,盡管每個人衣衫襤褸,滿臉污穢,臉上表情卻與前些日子所見愁苦完全不同,均掛著笑意,小孩子的笑聲傳來,卻是正在打鬧嬉戲……
柴煙的味道飄來,當中混著粥米熟悉的味道,這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卻有種無法言明的香味。
顧仙庭深嗅一口,香味順著呼吸鉆進身體,彌漫心房,熏的心頭暖暖的,整個人如癡如醉舒心愜意極了。
如果現在有一支畫筆,她一定要將這番奇景畫出來。
一個孩子映入眼中,正在孩聲孩氣唱著歌謠,顧仙庭連忙朗聲喊道:“趙護衛,停車!”
趙子雷立即下馬上前詢問:“小姐,什么事?”
顧仙庭淡淡道:“你先停一下就是。”說著望向那個小孩,仔細聆聽他唱著這首歌謠,他的聲音是喜悅的。
說強盜,道強盜,李大人是個大強盜。不搶女人不搶財,專搶米鋪和狼豺。
瘟疫到,家家戶戶掛白帆,災民來,大街小巷全乞丐。
老實點,待在家,別出來。
全部人,臉遮來。喝點水,得燒開,這個強盜真奇怪。
支大鍋,熬藥來,隔離坊,病人抬,這個強盜卻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