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又敢去越俎代庖,搶在蘇上仙之前,去做這件事情。變相的讓蘇上仙受了一份人情。
情分這東西,最是微妙。
人情債,筆筆人情皆是債,所以重情義之人,都不愿意欠下人情債。欠下,必定想著盡快還。
但若是兩者身份懸殊到天壤之別,高位者欠下了卑微者一份人情債,這怕是比刀子還厲害。
縱然是馬幫高層,一旦發現這層關系,怕是也要左右為難無比的頭疼,不知該如何做,才能放人,又不令蘇上仙,欠下馬幫一份人情。
姑蘇縣令承當不起,他們馬幫何嘗能承當起!
讓蘇上仙欠他們一個人情,怕是全幫上下都要寢食難安了。
“蘇上仙沒來之前...什么也不可以做。等著他親自來,將人贖走吧。”
“可是,蘇上仙知不知道這斐興奴是阿丑的姐姐?這兩日蘇上仙不知去向。他會出現嗎?萬一蘇上仙根本并不知這層關系...未能前來的話...只怕也不妙。”
眾人心頭都沉甸甸的。
趙居貞沉吟許久,道:“無妨,我這里還有最后一策。蘇上仙還有剿匪得的一筆數萬兩銀子的朝廷賞銀,尚未領取。如果花魁大會落幕,蘇上仙依然未能親至,那只能以蘇上仙的名義花掉這筆銀子,將她贖下來,還她自由之身。...這樣,她依然算是蘇上仙搭救了,而非旁人所救。這筆人情,不至于記在任何人的頭上。”
王欽差點頭贊同:“也只能如此了,先等著,看看蘇上仙今晚會不會來吧。”
眾人只能等著。
白居易心有所思,道:“來人,筆墨伺候!”
他的隨從,立刻在桌臺,鋪上筆墨紙硯臺。
白居易略一思緒,提筆揮墨潑灑。
“《琵琶行》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后六幺。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
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
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
凄凄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
...”
落下最后一筆,白居易猶如陷入魔怔之中,微聲長嘆。
趙居貞太守、欽差王大人在旁觀看。
王縣令、王主薄等眾大小官員,都翹首以盼。
白大人乃大唐天下的第一等才子,陛下跟前的紅人。能親眼見他落筆作詩,那簡直是無比的幸運。
趙居貞默念,嘆為觀止,贊道:“白大人高才。我觀斐興奴之霓裳羽衣舞,心中雖有所思,卻什么也寫不出來。這一首《琵琶行》,催人淚下,必定是千古之絕唱,令在下驚嘆!”
白居易搖頭,淡然道:“我僅僅只是寫實,書寫斐興奴之平生,不增一分,也不減一色。吳郡之行,偶遇斐興奴小姐,乃是我白某的幸運,得此詩,此行也算圓滿。”
趙居貞卻是感嘆羨慕道:“我趙氏名門兄弟四進士,過個數十年后,便被世人遺忘。白兄此詩,乃是流芳千古之絕唱。這首《琵琶行》,怕是千百年后,世人依然口口傳頌。她比我這的太守,還更有名,更幸運。“
“趙大人此言差矣~!”
白居易搖頭,道:“先有她斐興奴,白某才能寫下這篇《琵琶行》。并非我成就她斐興奴。再說了,趙大人和斐興奴小姐,也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