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見之下便驚為天人,無比驚羨和傾慕,經常偷偷出來跟著莊綠旖一起在仙宗內玩耍。很多同齡的世家少年男女,都簇擁在莊綠旖身旁。
從那時懵懂他,心中早早留下一道難忘的妙曼身影。
可是,沒過兩年,莊綠旖就從蓬萊仙宗消失,從此再未出現。
姜東冉少年時的南柯一夢,早早的夭折。初始,他還以為莊綠旖外出歷練,他也拼命苦修,只為了能再見到她。家族為他安排婚事,他也一直悶聲不肯答應。
但后來,姜東冉才從莊氏世家打聽到,莊綠旖天生有疾,縱然莊氏家族有千般手段也無法挽回她的性命。在她生命最后一段時間,莊氏族長帶著她隱居凡間,已經去世了。
他得此噩耗,甚至悲慟了許多年。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死亡意義,和永別的痛楚,痛如心口刀絞。
可日子,終究還是要過。
姜東冉苦修踏入筑基境界之后,在家族的安排下,和另一位世家千金成了一門親事,生兒育女,過著安穩如常的日子。
歲月每一日都在無情的流逝著。
一百余年,他踏上金丹大道...位列蓬萊二百金丹長老之列,繼承姜氏世家族長之位。接下來短短一二百年間,他的爹娘、夫人、子嗣,親朋舊友,那些熟悉的面孔,一個個逝去。
三百余年后,他穩穩踏上元嬰之境,成為蓬萊僅有的數位老祖之一。其后的數百年下來,嫡孫、曾孫、曾曾孫一輩逝世...他甚至記不得那些模糊的親人面孔,傳承到第幾輩子孫。
千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萬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他經常站在蓬萊仙宗的神山之巔,望著遼闊無垠的蓬萊仙宗,望著這世間變化。
滄海桑田,除了蓬萊仙宗的無數靈山千萬年如一日未曾變化之外。無數的修仙者,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但最終隨風飄去,皆已經離去。
姜東冉也記不得,自己送走了蓬萊仙宗內多少故人。
這條修仙大道上只剩下他,還有少數幾位老祖,孤身前行。
到如今,他也即將千年大壽大限,恐怕再過數十年便即將仙逝了。
今日,竟然能再見千年前,少年時的故人莊綠旖。
姜東冉神情動容,眼眶泛紅,落下幾滴老淚來。
在仙逝之前,還能見到少年時傾慕的故人,他心中也無憾了。
莊綠旖在石椅上坐著,像大姐一樣翹著二郎腿,仔細打量了眼前這位姜老祖姜東冉一番,依稀還有幾分千年前,那拘謹少年的影子。
只是奇怪,他怎么一副眼眶泛紅,快要哭出來的摸樣?
莊綠旖驚訝道:“咦,一千年不見,小冉你都變成一個老頭子,怎么還會哭啊?居然修煉成元嬰,成了蓬萊老祖了,厲害啊!姐姐實在是佩服!”
當年那姜東冉,可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拘謹世家少年,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屁孩,被她百般作弄哭鼻子。為了能跟她出來玩,甚至學會了騙家長,打著切磋法術的名義從家里溜出來。
姜東冉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老了,總是容易觸景傷情,念及往昔,老懷傷感。
他在萬年靈桃樹下,旁邊的一副石椅坐下,搖頭道:“唉,自幼家里管教的嚴,也不敢絲毫懈怠,日日修煉,才苦熬出來的一個元嬰境修為。綠旖姐,我聽莊氏家族的人說,你在千年前就去世了!怎么還能活到現在?”
莊綠旖了哼一聲,瞥了姜老祖一眼,不滿道:“我當然是早就死了。被我爹用一塊萬古寒冰,一直冰封在水洞里。又來又不知怎么,居然活過來了,還變成一名鬼修。好不容易回一趟宗門,還差點被你殺了。你一見面要殺我,嚇死我了,你就不怕心里留下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