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喜事!你不是一直擔心六太太會走嗎?我跟你說,六太太走不了了!”
“誰說的?為什么?”
“我剛才在六房門外六太太和表少爺談話,似乎梅家早就被燒了,梅家已經沒人了,人都走了……這樣她不就回不去了嗎?”
“是啊!”老太太果然高興起來,轉而又沉下臉色。
錢媽見狀也連忙收起喜色,就聽老太太道:
“梅家莊有或者沒有,怕是都攔不住她,何況她父兄只是走遠了。若是她要去找他們,更是有去無回了!唉……”
錢媽聽老太太這么說,覺得也沒什么可高興的了,端起茶水又走了。
聽了錢媽的話,老太太還是比平常高興了些許。晚飯時,她讓廚房多做了些時鮮的菜肴。妯娌們看到菜多了不少,才注意到婆婆精神舒展了些,不知何故。梅爵料想老太太定是得了利于李家的信息,感嘆她的眼界局限于李家,任是高貴,也不過是榮華李家的理想。而妯娌們,尚未熬成婆,眼界局限更淺窄,限于吃穿用度、安居無憂罷了……自己不同于她們,不依賴哪個,不必對生命中他人的去留恐慌。
那么自己依賴的是什么?追求又是什么?梅爵細一想,竟然什么也沒捋出來,她也不清楚自我追求的是什么了。追求自由?現在可以自由走了,可是自己卻還留在李家;如果走,跟父親走嗎?還是找哥哥他們嗎?還是誰也不找?追求價值?可是怎么樣才是實現了價值呢?繼續和表哥他們同路向前奮斗嗎?她也迷茫。她感到自己和她們比,除了是有一腔孤勇的李家的客人身份外,也沒什么不同。
李民源三歲時,李家莊就地的拉鋸戰結束,戰場繼續往東推進。任凌峰和段玫帶領的部隊就要拔營起寨朝前推進了。這里以后就是大后方了,部隊的其他人馬全都要奔赴新的戰場了。段玫走前在李家莊訓練了民兵自衛,只留下一名士兵作為他們的領導。
臨走前,段玫命令官兵們清理修整李家花園,拆除駐扎進來后設的堵擋,恢復原來的園門,順便整修破損的建筑,修剪花木,前宅墻院也該粉刷的粉刷,該加固的加固。
小兵旺財提著白灰粉刷花園月亮門的兩邊墻壁。他刷了幾下,回頭對旁邊收拾枯枝爛葉的小伙子說:
“狗蛋兒,你看這道彎彎門上邊還有字呢?”
“我早就看見了!花園的這些門都有字,不止這些,前門大院的門聯字更大更氣派!”識幾個字的兵——狗蛋兒在折樹上枯枝,頭也不回的說。
“那這門邊上寫的是什么啊?”
“省慎”
“我不懂,‘省慎’,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很懂,應該是小心什么之類的意思!”
“你們識字就是好啊!我們大字不識,睜眼瞎啊!唉,那邊的六邊門洞上寫的又是什么?”
“旺財,你這么用心,想當秀才啊?”
“你們看見字都認得,我就不能也開開眼啊!”
“那是……:馬行!”
“馬行?又是什么意思?”
“那是:篤行!”有人在背后糾正他們。
他們回頭,見梅爵站在身后,手里拿著白瓷茶壺,胳膊挎著的提盒子里扣著茶杯。梅爵笑笑,把提盒放下,拿出杯子,倒了水,一一遞給他們。兩人拘謹的接過杯子,喝完后也不說什么,還是拘謹的樣子還回了杯子。她看著他們遞回杯子,卻站著沒走,問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