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高大,鶴立雞群的他視線寬廣,狹長眸子一瞇,鷹似的,很快捕捉到了那抹熟悉又惹眼的暖橙色身影。
那少女拽起白衣青年便扭頭往外奔去,身影很快隱沒在夜色之中。
“這不是白天那絕色女子么?怎地來青樓門前拉起一男子就往外奔去?”嚴晉安有些納罕,如今是開平盛世,民風雖是極度開放,可還是少見有女子出現在青樓門前的。
“哼。”嚴墨黎收回視線,神色厲然,語氣抑揚又慵懶:“世上怎會有如此孟浪的女子,誰若娶她為妻,也真是倒了血霉……”說著說著,嚴墨黎就又拉下臉來:“和明絡珠一樣,都是不守婦道的!”
嚴晉安抹了一把汗:“額……不提她,不提她。”他撐開扇面扇了扇風:“嘶,不過那白衣青年,倒是也眼熟得很吶!”
是誰呢……
嚴晉安走神之際,見嚴墨黎已經沒了蹤影,也一合扇面往里大步跨去。
任要蓁再來到飛花樓門前時,已然是一翩翩玉少年,一襲月白修身錦緞長衫,墨發高挽,手持玉骨扇,風發意氣,熠熠生輝。
“這隊,有點長啊……”任要蓁拉長脖頸往前擠,身旁站一無奈扶額的白袍青年:“沈姑……”
任要蓁扭頭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嗯?徐兄,叫我什么?”她刻意壓低了嗓音。
任要蓁如今化名沈傾傾,而方才資助她男裝的白袍青年則叫徐青禾。
徐青禾啞言了片刻,唇瓣開合:“沈兄。”與一個絕色女子稱兄道弟,他心底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走走走。”任要蓁拉住徐青禾向前走去,卻被青年反拽了回來,撲了個滿懷。
風揚起少女的發絲,送來陣陣清香,也將青年清俊如玉的雙頰上送上幾絲熱度。徐青禾輕輕松開置于少女削薄玉肩上的指節,慢慢露出和煦的笑意。
“沈兄若非想進去看看,那便隨我走這邊……”徐青禾指了指站在大門另一側的迎客媽媽。
任要蓁勾唇一笑。好小子,身份果真不一般!
徐青禾領著她往前走,同那媽媽一撞面,對方便立刻諂媚一笑:“誒喲喂,貴客啊!徐公子,里邊請!”吊梢眼里,兩點漆黑瞳孔一轉,又提溜到了任要蓁身上。
“哎呦!這位是?”她上下打量任要蓁的身段,眼露精光。
不知是不是錯覺,任要蓁總覺得對方識出了她女子的身份。要怪只能怪明絡珠的身材太過曼妙……
“這位是我的朋友,沈公子。”
那媽媽露出勘破一切的笑容:“懂,二位爺,快些里面請!”說著,搖著水蛇腰往前扭去。
飛花樓內,絲竹聲不絕于耳;香膩幔帳間,婀娜女子嬉笑穿行;閣樓正中央,置一紅火舞臺,臺上衣袖翻飛,柳腰輕舞;臺下男客目不轉睛,拍手直叫好。
那媽媽見任要蓁看直了眼,調笑道:“沈公子,這都是些小把戲吶!”
任要蓁收回眼,玉骨扇頭輕點櫻唇:“干她們這行的,賺錢么?”
一旁的徐青禾劇烈咳嗽了幾聲:“宋媽媽,你且先忙去,我和沈兄隨意逛逛。”
宋媽媽收起有些驚訝的表情,僵著臉笑了笑,身影很快消失。
“我說錯話了?徐兄?”
徐青禾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錯,也沒錯。”他卻并不多問任要蓁的家世與身份。
任要蓁看向他清淺溫潤的水眸,身后倏地襲來排山倒海的叫喊聲。
“噢——蘇美人出來了!”
“是蘇美人!”
男客皆聚臺下,擠破腦袋地往前瞧去。
任要蓁也往那處看去,奈何前頭攢動的人頭太多,身高不占優勢的她,只得搬來木椅,踩上去,這才勉強看到了一抹清麗脫俗的水藍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