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平時做得很自然的事情。
當我詳細去想它的步驟,就會發現,自己都想不清楚。
就像一個人走路的時候,通常不會刻意的去考慮,應該先邁左腳還是先邁右腳。
兩手擺動的時候,也不會刻意的去想,該怎么配合自己的腳步。
很多事情對我來說,已經是很自然的,不需要思考的。
但現在要去一步一步的,把它想象出來,分解開來。
并且用別人聽得懂的話,去指導他,讓他做到我想要的樣子。
而且還不能出錯。
絕對不能出錯。
我第一次有了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比我還是新手的時候,做老師傅布置的任務,還要感覺不知所措。
就這樣,一直從早上八點多,折騰到下午兩點。
這期間,我還被量了體溫,還拿進來了中飯。
我甚至都沒注意自己中飯吃了什么。
只是胡亂的吃下去。
這期間,我也并不是每時每刻都在打電話。
我是分解好步驟之后,打一個電話,讓那個小伙子去完成這段步驟。
然后隔一段時間,在自己腦子里分解好下一個步驟。
同時等他回復前一個步驟完成,并且確認完成情況之后,再告訴他下一步的行動。
所以我的電話都是間歇性的。
有的短短幾分鐘一個,有的隔半小時一個。
我必須想清楚了才能給他打電話。因為那小伙子在做事情的時候,是必須用兩只手的。
不能一只手拿著電話,一只手做。
甚至不能分心,一邊聽一邊做。
那樣會有危險。
我必須要確認他聽懂了、明白了、能夠按照我指示去做了,然后我對他說,就這么去做。
接著我需要等他回復。
他說很順利的完成了,那我再告訴他下一步。
他說做的時候,碰到了什么問題,那我就會很仔細地詢問他,出了什么樣的問題?
但他根本沒辦法用專業的術語來告訴我,到底是什么樣問題。
而他又不是作家、或者編劇。
他對于事物的描述,存在他主觀的偏見。
有時會遺漏一些他認為不重要的細節。
有時候他會忘記觀察應該觀察的信號。
有時他會說錯。
而這些都需要我來判斷。
所以有時候,我會讓他再去確認。
甚至反復要求他確認。
于是他會抱怨。
我知道在他那邊,碼頭上的風雨,比我所在的高樓大廈這里,要大很多。
那邊江面上沒有遮擋,所以風會更加大。
他抱怨:“站都站不穩,路都沒法走,你還要讓我再去一次!”
他說:“這有什么好看的,就這么回事!”
但我還是要求他,再去一次。
他覺得我多事。
在電話里,我能夠聽得出,他每次抱怨里,包含的委屈和無奈。
因為他們的領導肯定給他下了死命令,讓他一定要配合我。
所以但當我反復要求他,一次次跑到風雨中,去做他覺得毫無必要的工作。
他做好回復的時候,那種無奈、心酸。
盡管他沒有明說,但在電話里面,我能夠聽得出來。
但這一切都是由于他的不理解。
他不理解我為什么要讓他這么一次次去做。
我有我的理由,但他不懂。
我講了他也不懂。
于是不知道從哪句話開始,我們爭吵了。
我簡直是在對他怒吼。
我說:“一定要這么做,一定要這么做。你不懂,你就照著我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