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現在窗外還是那堵墻嗎?有沒有給你換房間?”
他說:“換了,現在外面風景蠻好。”
我說:“比原來看墻好多了吧。”
他說:“是啊,原來看著墻,簡直就像在坐牢,這日子怎么過得下去。”
我問:“房間好嗎?”
他說:“比你們好,你隔壁XX發的照片我看了,你們房間太小了,我這里比你們寬敞多了。”
我說:“你怎么不去弄點酒喝,你那里快遞能買酒進來喝嗎?”
他說:“不高興弄了,就這樣了。”
我說:“那個XX,他買了火鍋,在隔離點里吃火鍋呢,你不買點什么吃吃?”
他說:“每天吃三頓飯就吃得很飽了,不高興再弄這些。你呢?”
我說:“還行,也就這樣。”
他說:“這兩天還有奧運會可以看,否則的話,真的要無聊死了。”
我們互相發了一些牢騷。
然后我就說:“你其實完全不應該進來的。XX周二、周三、周四上班的。你那些天不是都在外勤嘛。你碰到她了?”
他說:“我沒碰到她,我周四進辦公室坐了會兒。”
我說:“你座位離她座位遠著呢。”
他說:“是的呀。那天晚上,XXX突然打電話問我,有沒有來過辦公室。我聽她語氣很鄭重,還以為辦公室里有人丟了東西呢。我想我不能隱瞞啊。我就說我來了。結果就問我要身份證、電話,說要登記。我哪里想到會是這種事情。后來晚上就來了輛救護車,兩個大白等在樓下。我怎么辦?算了,說這些也沒意思。來都來了。”
后來也沒什么話說了,就掛斷了。
接下來電話鈴又響。
我想今天下午怎么這么忙。
而門鈴也響。
已經到了三點鐘量體溫的時間了。我一邊接電話,一邊開門量體溫。
電話是中介,推銷房產。
量體溫的是個女的,穿著全套防護服。
量完之后她告訴我:“明天早上6點半到七點要做核酸檢測。”
我說:“我知道了。”
然后關了門,把手機鬧鐘再設定好。
我想坐下來碼字,已經浪費半個下午了。
但是又接到一個電話。
是我的一個高中同學。
好久沒聯系了,我不知道為什么他會突然打電話給我。
接起來之后,他跟我說,他接了一個生意,需要找人畫張施工圖,問我認不認識畫圖紙的人。
我自己是不能畫圖的,雖然我會,我大學論文就是這個,但我沒資質。
不過我確實是認識人的,于是我答應幫他找。
我打電話給了我的一個大學同學,也是一個好哥們。
我說了這事,問他有沒有認識的人。
然后他說他沒有,但他建議我找另外一個大學同學。
他說那人現在開了一個設計咨詢公司,他認識很多設計的人,肯定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于是我和哥們又聊了一會兒。
我告訴他,我被隔離了,隔離的原因是正常上班。
他哈哈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決定等我出去之后,無論如何都要敲詐他一頓酒喝。
和他掛斷電話后,我就打電話給我另外一個大學同學。
他現在是個大忙人。
我沒跟他說自己被隔離的事。
我給他介紹了這筆小生意。
他說這個是小事,沒問題。
于是我就掛斷了電話,并且給我的高中同學和大學同學互相發了微信,給了他們對方的電話,幫他們接上了頭。
接下來我想,我總算可以松口氣了。
但是8月2號安裝設備的人又打電話給我。
他說,合同到現在都沒簽,工地上有監理,沒有合同,不讓干活。
本來這個合同都是經過我的手,然后再交給我們公司專門負責蓋章的人。
蓋完章那人把合同還給我,我再交給客戶。
于是我對他說,你要是急的話,你只能自己去我公司,把合同交給我們負責蓋章的人。
我告訴他,我會和那人打招呼。
然后又說了一個抱歉。
之后我給蓋章的那個同事,發了個微信,交代了一下這個事情。
這事只能讓他們自己去處理了。
平日里,我一直都是把客戶當上帝的,像這種事情,絕對都是我幫他們做掉的。
但現在沒辦法。
我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