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敬亭黑著臉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手使勁地拍沙發扶手。
“武斷跋扈”
過來等蹭飯的樊煌坐在沙發的另一端,手里舉著報紙,對女婿的吐槽假裝聽不到。
只是在于敬亭音量提高時,微微放矮一點報紙提醒
“瓷器,你再喊就把人喊進來了。”
瓷器是京城方言里關系好的意思,相當于東北話里的老鐵。
自打樊煌交出那個小本后,于敬亭發現老丈人骨子里也有暗戳戳蔫吧壞的一面,倆人的感情迅速升溫,已經發展到互為瓷器老鐵的關系了。
此時的穗子正跟陳麗君在外面說話,似乎聽到屋里那只“受傷困獸”發出的嚎叫,還抬頭往屋里看了一眼。
若有鄰居路過看到這一幕,只聽于敬亭這霸氣十足的咆哮,說不定還會覺得于敬亭脾氣暴躁要打媳婦。
如果不是他臉上的那倆道“貓胡子”太顯眼,樊煌也會這么覺得。
被老丈人提示的于敬亭馬上壓低聲音,甚至還諂媚地對院子里的穗子拋了個媚眼。
等穗子的視線挪到別的地方,他秒換義憤填膺的表情。
“爸,你就不能管管你閨女你看她都把我撓成什么樣了”
“誰讓你給落落那玩意的你應該慶幸,她當時手邊沒有鐵锨。”
樊煌比較客觀地評價。
如果他閨女當時手邊有把鐵锨,可能會直接把于敬亭拍到土里,讓他變成一根真正的大蘿卜。
“我哪兒要給她那玩意啊,我是想讓她看是委婉的看誰知道我生了個耿直的閨女”
于敬亭本想用這個標本哄媳婦,讓媳婦看看什么叫人之初性本惡,陳佟那孩子天性就壞,放這玩意嚇人。
所以長大后孬了,跟穗子一毛錢關系都沒有,那就是個天生的壞餅,誰養他都孬。
偏偏讓泡尿壞了事兒,閨女直接跑過去給穗子看,穗子喊出高分貝,差點把孕婦娘娘嚇到。
“爸爸,媽媽叫你出來,要給長蟲蟲舉辦葬禮啦”落落跑進來喊道。
穗子給那條標本找了個鞋盒,為了彰顯尊重,還讓孩子采了幾朵野花回來一起撒鞋盒子里。
于敬亭覺得穗子可愛之處就在于,她明明很怕這玩意,卻不想讓女兒失望,保護女兒的童心,忍著恐懼裝沒事兒人,還擔負起了“白事”司儀的角色。
陳麗君奮力反抗,據理力爭,堅決不肯把這玩意埋在自家樹下。
穗子琢磨這玩意埋在小朋友們經常出沒的地方也不合適,孩子們都喜歡挖坑刨土,刨個這玩意出來也是嚇人,一家人五口加上厚著臉皮混進來的小胖,去了學校邊上小樹林。
于敬亭拎著嗩吶,穗子換了白色連衣裙,為了成全閨女的一顆童心,這對爹媽也是夠拼的。
“你不怕同學看到”于敬亭問穗子,嬉皮笑臉。
“你嚴肅點,別讓閨女看到,葬禮哪有笑的再說了,沒看我選的是西門嗎”
母校西門挨著隔壁學校的北門,同為頂級學府,倆門相隔距離也就200多米。
萬一被人看到,也會把她當成隔壁院的的人。
“第一項,念悼詞,長蟲蟲,你一路走好,英靈不遠,風范長存。”穗子沒什么感情地念出臺詞,她現在的身份是閨女指定的白事司儀。
“下一項,奏哀樂”穗子推推于敬亭,吹嗩吶的,專業對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