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到的宿舍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小。
校長故意說宿舍小,就是不想讓于敬亭跟著過來。
不過屋里是真簡陋。
就一張搖搖晃晃的鐵架子單人床,別的什么都沒有。
紅磚地,衛生墻。
衛生墻,就是一半綠一半白,這年頭城里人家都是這樣的“裝修”。
綠色部分是用油漆涂的,之所以涂一半,是因為這個區域最容易蹭到,防止白墻變臟,所以叫“衛生墻”。
穗子使勁吸了一口,沒聞到油漆味,只有空屋子特有的塵土的氣息。
于敬亭用手搖晃了下鐵架子床,床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這不行。有點動靜,鄰居都聽到了。”
“......???”什么動靜,解釋一下?
“而且就你這體格子,這床能禁得住?”于敬亭掃了眼他漂亮的大媳婦,對穗子的體重頗為滿意。
家庭財富的象征,多好。
“是你孩子重!”
“沒懷孩子時,你很瘦?”
瞎說實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穗子一通暴雨梨花小拳頭鑿,鑿完了還想給他來個泰山壓頂。
考慮到家里唯一的木板床的確不怎么結實的樣子,只能作罷。
宿舍就一間房,廚房和廁所都是公用的,洗澡就得去公共澡堂。
對在寬敞的農村住慣了的于敬亭來說,這里小的跟鴿子籠似的,不習慣。
每間房都挨在一起,這屋說話聲大點,隔壁屋都能聽到。
穗子也不太滿意。
她想早點接婆婆和姣姣進城,這宿舍提供的空間有限,如果婆婆她們進城,這屋里再加床,一家人擠在一起,生活太不便利了。
穗子研究過,指望學校多提供一間宿舍給她,不現實。
夜校一共就五個正式職工,宿舍也只蓋了幾間,以后要是再招人,房子都不夠住,怎么可能多分她。
但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是先湊合住著。
宿舍也不是沒有優點,挨著糖廠職工家屬院,跟那邊共用鍋爐房,集體供暖。
屋里有兩大片鐵片暖氣,比農村燒的爐子暖和,在屋里穿毛衣就行,不用套棉襖。
王萌萌過來找穗子時,穗子正在收拾衣服。
她從老家帶了個樟木箱子過來,放在墻角當衣柜。
倆人的衣服整整齊齊地擺在里面,最底下塞一塊香皂,衣服都熏得香香的。
“你對象哪兒去了?”王萌萌自來熟,抓著個大蘿卜依在穗子屋門咔咔啃。
“出去溜達了,不好意思啊,屋里亂糟糟的,也沒地方讓你坐。”
“沒事兒,我站著一樣,你干活好利索啊。”
王萌萌看穗子把衣服疊得那么整齊,欽佩不已。
“我衣服都堆箱子里,疊好了一翻又亂了,索性不收拾了,我媽總說,我這樣的邋遢姑娘,以后嫁不出去。”
“倒也不至于。”
“我就特別羨慕你這樣的賢妻良母,哎,以后我一定跟你多學學。”
穗子含笑不語。
這種客套話,聽聽就好,千萬不能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