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郡王李潭的舅父,便是河中節度使。查抄鬼市鬼倉,不但讓李潭損失了一大筆錢財,甚至還斷了他將來的財路。
他恨李奏心狠。
料想李奏又怎會不知,玩得起鬼市的,哪個沒有朝廷背景還搞出個“查謀反案同謀”的花招,讓他們連轉移財物的機會都沒有。
皇族得了皇權,難道就不能給宗族留條致富路
延州兵變口號是“清君側”,這讓李潭一晚上能笑醒三回報應來得太快,只要李奏被砍了頭,一切又會恢復原樣。
只要鬼市還在,沒了回洛倉,難道今后就不能有別的鬼倉
鄜坊、邠寧鎮亂了,相鄰的涇源、鳳翔防冬途中,河中卻按兵不動,京畿北大門同州關成了孤軍。
馬車緩緩出了蘇府,李奏的臉色恢復了肅色
朝廷里也并不是上下一心。
他能成為皇太弟,靠的是團結淪為執行部門的尚書省,所以在推翻王守澄之后,他幫助尚書們重新獲得決策權。
六部尚書比相公、內侍臣們更接地氣,他們考慮事情的角度往往更實在、可行。
但這就損害了中書省、和現在代表圣上的門下省,這兩者之間的利益。宰相們有些話說出來,一下就被尚書們擋回去。
就像河東節度使病逝,讓誰去接任這一事上,吏部尚書提議讓天平軍節度使令狐楚前去。
但李宗閔卻一心想將支持自己的令狐楚,調入京師,助他一臂之力。
“天平軍轄內連年大旱,甚至出現人吃人的慘狀,令狐楚敢于調富濟貧,去年到現在,天平鮮有流民。有能力治理地方的人才,應該讓他在地方發揮更大的作用。”
吏部尚書沒考慮你的什么黨爭,而是擺出了他的理由。
這些發生在李奏重生前的事,他記得很清楚。他直接拍板道
“好,就由令狐楚去接任柳公綽,任太原尹、北都留守、河東節度使,即刻上任。”
這事讓李宗閔耿耿于懷。
沒了王守澄,他便通過內侍中劉弘逸、外侍中仇公武,與癱瘓在床的圣上串通起來,用“圣意”來給自己加碼。
李奏沒有強行阻斷宰相與圣上的聯系。
他不是不知道,但他自認為事事謹慎,做的又都是利國利民、振興大唐經濟的事,他無愧于心。
而圣上也知道李永還小,此時還需有人為他保駕護航。
他對大臣的信任并不比信六郎更多,但他想讓六郎栽個跟斗,借此機會給他套上些約束。
宮里宮外,各懷鬼胎。
圣令未下,下的是皇太弟諭令,這就引人遐想,藩鎮都以觀望為上。
監國數月的李奏,四面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