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王不知洛泱到底死了沒有。
暈暈乎乎間,他只記得徐長史說,先前分明還有個男人在道觀里接應,可怎么沒搜到,讓他跑了。
只要把那男人找出來,然后一口咬定郡主與男人私通。這樣丟臉的事傳出去,陛下還怎好意思再為郡主報仇
徐長史真是機智,若逃過此劫,本王定要重重賞他
長慶殿里燈火通明,涼爽的秋風拂過殿外紅彤彤的燈籠,鉆進微微開啟的窗欞,最后停在洛泱細碎的發間。
她氣若游絲。
顧允之雖知難于止血,但還是努力給她上止血藥、包扎,又往她嘴里塞了兩片炮制好的紅參,希望能讓她吊著口氣。
李奏被顧允之推醒了泱兒不會輕易自盡,她最后說了什么
“她說把她送回蘇府讓人帶她走”李奏趕忙回頭吩咐
“阿凜,快去備車”
匆匆走在長安街頭的圣駕無意驚動誰,藏身在蘇府屋頂上的邵春見是圣上的馬車,他激動得屏住呼吸小娘子一定能親自走下馬車。
可惜,馬車停在前庭,很快就聽到了丁香、荷花的哭聲。
李奏抱著洛泱下了馬車。
他掃了一眼蘇家的奴仆,里面并沒有邵春。
他一路細想,發現所有的環節里都少了一個人,那就是洛泱的護衛邵春。
泱兒最后說,讓誰帶她走,這個“誰”,是不是邵春
那他一定知道更多泱兒不好說出來的實情。
“去暖房給暖房生火。”
李奏感覺懷里的溫度正在緩緩流失,是中秋的涼,還是
他不愿想。
一切安頓好,洛泱靜靜躺在漸暖的榻上,大家都退了出去。
李奏也上了馬車離開。
蘇府恢復了平靜。
邵春從暖房屋頂跳下來,見四下皆無動靜,輕輕推開房門,走進了暖房。
里屋下著隔簾,他并不敢貿然進去,而是在簾外輕聲喚道
“小娘子小”
外面亮起了燭光,邵春大驚,正要沖出去,隔簾掀開,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李奏冷冷道
“邵春,你私闖女主人寢室,該當何罪”
小娘子并沒說要瞞著陛下,邵春單膝下跪,抱拳稟道
“參見陛下,邵春是奉小娘子之命,前來帶她離開。”
“她現在命懸一線,不便移動,你要帶她去哪里”
“她說,必須在五日之內趕到洛陽,無論生死。”
邵春將洛泱給他的解釋說了一遍,李凜、李冽二人面面相覷,但李奏已經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默默看了一眼顧允之沒敢拔出來的桃花刀
原來,你變成桃花刀,既不是殺人也不是救命,你是來接她回去的。
難怪她說“桃花有期限”。
難怪她不得不死。
邵春的解釋并沒給李奏帶來希望,而是越發心灰意冷
“你們去準備,還有不到兩個時辰城門就開了,我送你們出城。”
“謝陛下開恩”
“此事不宜聲張阿凜、阿冽,你們跟著去洛陽,路上保護好小娘子別讓她再受傷。”
李奏揮了揮手,三人離開暖房,屋里只剩下他與洛泱二人。
他坐在榻邊,看著似飲多了兩杯、酣然入睡般的她,忽然笑了“這是你在和我玩游戲嗎出乎意料的來,又突如其來的走,永遠都那么任性。
你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好想跟你去看看。
一千年與四年,總該是我比你先走,可”
他的喉嚨像是被誰捏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就這樣抱著洛泱靜靜靠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