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巧?
洛泱又試探著問:“那他的腿幾時治好的?”
“現在也沒完全好,聽他說,關節處還會偶有刺痛......哎,這事傳出去,六郎可是要送命的,到時我們蘇、裴兩家也脫不了干系。”
洛泱笑笑:“我有那么傻嗎?六表兄救了我的命,我卻還要去害他。你跟他說說,幾時得空,讓我替他看看腿,萬一瞎貓碰著死耗子,我能治呢?”
“說他是‘死耗子’沒問題,哪有說自己是‘瞎貓’的?”元楓見妹妹說話語氣變得輕松,他也放下心來:
“你今日跳舞也算幫了他大忙,不需要想著報答他。快洗洗睡吧,外面有人守著,你放心。”
元楓走后,洛泱拿出今天在縣城買的衣衫換上,又拿出買回來的剪子和針線,就著油燈,將阿兄給自己找來的親軍服改小。
盡管已經洗過臉,可他那大手留在自己臉上的感覺,卻依然揮之不去。
這感覺,為何如此熟悉?
她從衣領中順著脖子上的一根紅繩,摸出那塊玉珮。
寒食節前后,自己掛著這塊玉珮招搖過市,遺憾的是并未引來失主。出門前,她讓丁香打了根紅繩,串上玉珮掛在脖子上,隨身攜帶。
六表兄是這塊玉珮的主人嗎?
她摘下桃花戒指,拉直來,把它變成桃花針,然后用針在玉珮上輕敲兩下,柔聲問到:
“小桃花,小桃花,你既能找穴位,那你能找到這玉珮的主人嗎?”
超出金手指服務范圍,桃花針呆若木雞。洛泱突然發現,桃花里又有一根花蕊頂端變紅了。
給阿慕治病的時候,她一直留意觀察這些花蕊,并沒什么變化。
看來,是阿慕的病完全好了。
難道桃花針只能用九次,還是九次以后會發生什么變化?
改好了親兵服,洛泱便倒頭沉沉睡去。
在這條船的前艙,李奏他們剛剛推門進去,柳青便陪著笑臉迎上去:
“公子回來了?您與何家還真有緣分,一進魏博就偶遇了何節度使的長子。”
聽他話里有話,李奏不動聲色的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緩緩道:“怎么?你跟何家很熟?”
“那哪能?我這不入品的內侍......您覺得,何氏父子做了魏博之主后,魏博與朝廷的關系怎樣?”
果然話里有話。
“何進滔做了節度使,頭兩年收拾爛攤子,如今,他們已在著手準備,讓魏博重新開始對朝廷納稅。
圣上也很寵愛何進滔的女兒何美人,可惜她福薄,不得長壽。圣上給了她貴妃的哀榮,對何家也是一種安慰。”
“若何節度使知道,自己的女兒并非病死,而是死于非命呢?”
李奏還真沒想到這一層。
“今年年初,您遭人陷害,王守澄趁機清洗了一批跟圣上走得近的宮女太監,何美人仗著父兄有兵權,當面頂撞了王守澄,結果第二天就被王守澄找了個借口,逼著圣上給她賜了毒酒。
圣上忌憚何節度使,不敢將中毒發黑的尸體葬于墓中,便換了具尸身,真正的何美人,則送到亂葬崗焚尸。小人便是替何美人安排后事之人。
小人害怕將來有朝一日案發,何家要來找尸身驗證,便未真焚燒,而是找個地方埋了。小人已將地點特征畫了下來,是真是假,挖出尸身,一驗便知。”
說著,柳青遞過來一張紙,畫著他在亂葬崗埋何美人的位置。
李奏明白了,柳青這既是向自己表衷心,更是讓自己離間何氏父子與圣上的關系。
好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