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往薊州是官道,但走陸路沒有走水路那么舒服,沒減震的馬車全靠顛。
出城的時候,洛泱看了看隊伍前后,三輛馬車,五十來人馬,她們走在中間。
其中有二十個突厥護衛,是阿夔的族人。昨日他問洛泱,可不可以帶幾個只管吃飯睡覺打架、不用管工錢的護衛?
洛泱正好想看看她的想法可不可行,便同意了。
阿夔、阿堅、阿漠也混在他們中間,不時用突厥話低聲說笑著,走在隊伍最后的他們,顯得尤其神采飛揚。
跟著楊麗娘馬車走的,是史元忠的兵馬使嚴旭,他除了領著幾個親兵,還帶著幾位懂得打石炭豎井的工匠。史留后說了,到了就開工,盡快將采出來的石炭出手,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它們變成現錢。
因為采礦需要府衙開具的準許證,同時也是府衙按礦井收礦稅的憑據,所以他們還特意去了一趟薊州府衙。
“哎呀,嚴將軍!您怎么來了?您升了職,下官還沒去給您道賀吶!”薊州刺史忙不迭的迎上來。
“李刺史,我這次是賠留后夫人來的。”
“留后夫人?第幾位夫人?”
嚴旭忙使了個眼色,指指車廂小聲道:
“你是不是不想在薊州干了?這位可是得寵的新夫人。夫人家中有塊地在薊州,已經荒了許多年,這次回來準備做回舊營生,要在自己的地上采石炭。”
“石炭?還沒聽說過我們薊州有石炭,不過留后說有,那就是有!地契有沒有帶來?我讓人給畫個圈圈,絕不叫留后費心。”
只見車廂窗口里伸出一只纖纖玉手,將幾張地契遞給阿復,李刺史恍然大悟道:
“哦!原來是您吶!難怪前幾日來說,家中舊日開荒,有幾塊地未在府衙做過登記,特意花錢辦了官方文件,明確個歸屬。哎呀,您怎么不說是夫人家里的地......”李刺史立即壓低聲音說了后半句:
“我們哪敢收夫人的錢!”
阿復笑道:“哪里的話,夫人特意交代,地價按府衙定的交,多的也不許要回,全當是給刺史你們的辛苦錢。”
“哦......啊呀呀......夫人真是個大善人。二位稍候片刻,我立刻叫府丞把這幾張地契勾了,從今往后,這塊地就是挖出金子來,也是留后與夫人的!”
嚴旭從頭聽到尾,覺得關于夫人家土地這一塊毫無問題,現在免稅的事也辦妥了,自己回去后,也好向留后交差。
在薊州住的這晚,大家都微微松了口氣,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就是,看看小娘子買的那塊地,能不能真挖出石炭來了。
薊州的館驛難得來這一大幫人,關鍵是主人吩咐,隨從也要有酒有菜,這就很稀奇了。
掌柜的發動大家去市場上把能買得到的肉都買回來了,這才湊夠了他們四五十個人的飯菜。
“老大,看來這幾個姓蘇的真有錢。”一個契丹人邊啃著羊排邊說:“要是真把礦給我們管,我們也能天天吃上羊肉。”
“你就知道吃,他們能有這么好心?那小娘子提出要我們少當家過來,我看他不安好心。”
蕭掌柜已經預料到,洛泱提這個要求,應該會讓長子蕭崇義跟他們走,但他還是同意了,畢竟他們族人太少,壯大自己,需要更多的資本。
“閑話少說,做好自己的事。崇義應該比我們先到,到了鳳凰城看情況再說。”
他剛說完,就聽見前院的火塘邊傳來一陣笑聲,循聲望去,只見女兒蕭飛飛站了起來,拿著酒籌念到:
“乘肥馬,衣輕裘,衣裳鮮好,處十分!”
大家一下子看向楊麗娘,都笑道:“衣裳最美的除了留后夫人還有誰?罰酒一大杯!”
蕭飛飛更是高興,自己抽的酒籌罰了別人,這不是上上簽?她端起酒壺去找楊麗娘,嘻嘻哈哈灌她飲了一杯。
蘇元楓也抽了支酒籌,上面寫著“與朋友交,言而有信,請人伴十分”,這支籌說得是請求好友陪飲一杯。
他舉起酒杯,剛要對著旁邊的李奏,哪知李奏那眼神瞟了一眼正走回座位的蕭飛飛,元楓會意,他也想起了今天在馬車外面聽到的對話,舉杯向蕭飛飛道:
“言而有信,乃交友之道,蕭娘子,在下請陪一杯。”
楊麗娘高興了,她剛被蕭飛飛坑了,見她反被蘇三郎坑,差點以為蘇三郎看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