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洛泱送父兄的隊伍到城外五里亭。
蘇知遠看著女兒舍不得又不得不催她回頭:
“十月你及笄,阿爹在同州,就不能參加你的及笄禮了。不過,你放心,阿爹的禮物不會少……”
洛泱撅嘴,臉朝著父親胸膛貼過去:“我在乎禮物嗎?我在乎的是見不到我阿爹。”
蘇知遠穿著盔甲,隔著冰冷的層層鐵片,卻感受到貼在他懷里的,來自閨女的溫暖。老蘇沒見過這陣仗,頓時手足無措,差點破防:
這一輩子辛辛苦苦,值了。
送走了父兄,蘇小娘子坐著馬車,在阿夔、邵春、玄慕的護送下回了城。
“阿夔、玄慕,你們先回去,我到木偶店里逛逛。”洛泱隔著窗戶板說。
今天是出城送阿爹,當著阿爹的面,她只能坐四周封得嚴嚴實實的馬車。玄慕笑道:“我都悶兩個月了,好不容易從東莊回來,我也去逛逛。”
玄慕要跟去,阿夔自然也不回去,他到洛陽來,也沒好好逛過街呢。
洛泱看不到外面,等到下車的時候,才發現他們都沒回去,只好哭笑不得的帶著幾個大男人去逛木偶娃娃店。
正要走過去,就看到幾個小娘子神色慌張的跑出來。
“出什么事了?”洛泱四下看看,沒有看到蕭飛飛的馬車,她提著裙子要往里走,阿夔大步走到她前面,先她一步走進了店。
“啪!”
一件東西忽然朝門口飛了過來,阿夔抬手接住,一看,是柜臺上用來卡銅幣估數的木頭格子,這玩意兒有棱有角,要是真砸到頭上,還不得開花?
站在柜臺前面的男人笑了:
“看看,你要是砸到人被送到衙門里去,屁股打開花不說,衙門還是要把你判回給我,你這又何苦?”
阿夔認出來了,這男人他在河陽橋邊見過,他就是新羅婢丹娘以前的主人于程。
當時蘇家用御使李好古嚇退了他,可他咽不下這口氣,暗中找斗雞輸給他的王五郎寫了張轉讓文書,就等著蘇家父子離開洛陽。
他已經搞清楚了,那新羅婢并沒有跟著蘇小娘子,而是和那個會講新羅話的契丹女子在一起,而那對契丹兄妹似乎只有蘇家一個靠山,自己有點錢而已。
蘇知遠雖說還是將軍,但他要很長一段時間后才回來,只要不去惹蘇家,其他的阿狗阿貓......
“要我跟你走,休想!那天你親口在御使面前承認,我和你沒有關系!”
丹娘的大唐話說得很流利,雖說帶一點口音,意思表達得明明白白。
“親口承認?這輩子我親口承認的事多了去,哪一件?哪一樁?我不記得了,你咬啊!有本事你就去把御使請回來,為你作證,否則,你就要跟我到衙門去登記。
你!新羅婢!是我于程的奴隸!”
于程一字一句說完這話,見丹娘愣在那里,上前伸出手去要摸她的臉,丹娘躲開他的手,一巴掌扇到他臉上。
他捂著生疼的臉,惱羞成怒,手一揮:“砸了這家店,把她給我帶走!”等了一會,身后并沒有動靜,于程回頭罵道:
“都聾了嗎?給本公子砸了這家店......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