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尚寢已經年近五十,明年就要以五品女官的身份告老出宮,十五歲入宮做宮女,五十才能離開,她一舉一動都格外小心,生怕出了什么亂子。
圣上不經尚宮,自行將一個內庫房的女史調到她們尚寢局,她就已經夠頭疼了。
現在還有人來報,徐女史趁著侍寢,在圣上面前妄議大臣,這可是后宮大忌,尚宮甚至是太后追究下來,連她都要受牽連。
“徐女史,你進宮的時候,帶你的是哪位姑姑”
葉尚寢板著一張臉,言下之意,連這位教導姑姑她都不會放過。
林司設忙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到“她進宮是趙司闈舉薦的”
趙司闈是有后臺的人,葉尚寢話到嘴邊吞了回去,但圣上動了怒,她又不能不罰,只好道
“你們四個罰俸一月,帶出去,每人領罰五杖,林司設也同罰俸一月,另選四名司設女史入內殿。”
林司設暗暗叫苦,但這也是無奈之舉。
她們葉尚寢搶先懲罰了,等梁尚宮追究下來,才能保得住大家。
徐清漣心里一驚不,她不能離開內殿。圣上走時心意不明,若是以后想不起她來,自己豈不是被自己作死了
幾個女史更是恨絕了徐清漣,但此時也只能跟著典正女史出去領罰。
葉尚寢心里還是有數的,這幾個人或多或少都跟圣上有過接觸,說是打五棍子,典正女史也不會下死手。
打了幾下,四人被關到了雜物房里,預備看看今晚圣意,明早再放出來。
“徐清漣你這個害人精跟你一起當值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她一來我就知道她是個狐貍精,你們還不信。”
那三位女史罵罵咧咧,雖然棍子打得不算痛,可她們覺得是個恥辱。
徐清漣默不作聲,靠著門邊坐下,離她們遠遠的。這幫人不值得她花心思,她得想想怎樣回到圣上身邊去。
等得越久,她的心就越涼。
直到天已開始蒙蒙黑,林司設帶著四位新挑的女史去了寢殿。
雜物間的門開了,一位女史拿著個燭臺進來,幾人眼前一片光明。徐清漣驚喜問道
“是圣上讓我們回去了嗎”
“就別做夢了,都到這個時辰,圣上根本沒問起你們。”那女使放下燭臺,轉身出去了。
徐清漣想叫住她“妹妹別走,能不能替我帶個口信”
也不知那女使有沒有聽見,雜物間的門并沒有再打開。
她失望的把頭往身后的墻一靠,身體碰到了一捆柴。
仔細一看,這并不是宮外送進來給她們用的木材,而是宮里載種的櫸柳。櫸柳的木質輕,劈砍比別的木頭容易。
宮里人喜歡在冬季修剪櫸柳的時候,留下樹枝當柴燒。
徐清漣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她轉過身子,往墻角移了移,避開了那幾個女史的視線,她開始用指甲小心的從櫸柳枝上剝樹皮。
起初剝下來的只有很細一條。
她放在手腕上比比,都不合適。
直到拇指指甲都被戳出了血,她終于剝下一條兩根手指寬的樹皮。
徐清漣看著那支燒了一半的蠟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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