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外表柔弱,心思縝密的人,最好是以靜制動,在她以為安逸,放松警惕時給予致使的一擊。如溫水煮蛙一般,不知不覺中完美老太太交待的事。
慧覺仔細盤算一翻,給自己的任務做了一個完美的計劃,如何才能讓人放松警惕?應該是讓她最大程度上予取予求吧。
顏清想進藏經閣學習更多的知識,彌補自身的淺薄,還想保護沈靜詩么?本來她就不會傷沈靜詩分毫,因為師父離世前曾囑咐過慧儀和她,要好生對待,養她終老。一個瘋子而已,只有慧英那不長進的木頭腦袋才會跟瘋子計較,有機會得敲打一番才是,免得慧儀回來時拿此事壓制她。
書案前鋪著一張平整、潔白的宣紙,慧覺拿筆在上面寫了兩個清秀的大字,再用右手卷起來,臉上的笑容越加溫和,眨眼之間她手中的宣紙卻被揉成一團,最后被扔進紙簍里面。
把沒用的紙張揉成團扔進紙簍是再普通不過的事,然而在旁邊侍候研墨的靜楠分明看到宣紙在寫著“玄、寧”兩個字,聽說玄寧在后山受了重傷,可還能救治,師父卻這樣做,真是太可怕了。
靜楠研墨的動作放緩了一些。
慧覺突然瞥向靜楠一眼,見她由始至終低眉順眼地專注磨墨,覺得也是個好苗子,應該好好培養才是。自己將來總要有繼任人的,玄音雖然勤奮,可資質不好,靜楠不同,乖巧、聰明。
“靜楠,剛才為師寫了什么字?”她試探地問。
靜楠表面若無若事,可內心惴惴不安,聽見師父問話,想也不想便答道:“無字、無我,無由,靜楠以為師父佛法比以前更高深了。”說完,抬頭望向慧覺,平日里的敬仰又加深了幾分。
慧覺笑著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藏經閣在正殿第三進右邊,連著四間。
玄音一路保持著沉默,不是她悟性高,而是在心情輕松過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思索半天,她覺得是因為與顏清說話的緣故,明明自己開頭思路是對的,言辭也沒差錯,偏偏最后出了她無法兜住的錯。沉默是金,古人誠不欺我,因此她咬緊銀牙不再言語。
她來到藏經閣前面,下意識回頭看向顏清,不過只是看了一眼,立刻收回視線。
在玄音眼里,顏施主一直臉帶笑意,看上去十分無害的樣子,卻沒由來讓她感到害怕。
顏清也在思量與自己未來息息相關的事情,在確定去藏經閣的路上玄音不會對她造成威脅時,她沒太留意玄音,仔細地計算自己在連溪寺中學到的學問和本領,下山后能在世人面前展示多少成,才算穩妥。
京城不比其它地方,臥虎藏龍,自己的存活歸根究底是個異數,或許以前曾經有過,或許以后還將繼續,她可能不是唯一,但她不敢大意,因為不能抱著沒了這條命還有一下條的僥幸。
這好運氣極可能是整個黎家枉死的魂和祖上積德為她換來的,黎家人在郊外被秘密處決時,鮮血染紅了那條原本清澈見底洞云溪。
一定要借在藏經閣清修的機會,把自己所有的一切變得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