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露出一絲笑意,馬上又緊張地說:“方才有人……”她顫著手指了一圈血跡斑斑的刑具,“威脅我不在供詞上畫押認罪,就大刑伺候……我勢單力弱非常害怕,想到他們動刑的之后我沒有反抗之力,還是會被捉著手畫押的,我就假意配合他們,希望能拖延時間。”
說到這里,顏清神色奇怪又驚恐地瞟向右邊的隔間,兩個獄卒一左一右躺倒在里面,臉朝下。
蔣栩和石大勇的目光隨著她移動,落在獄卒身上,“死了?”石大勇驚問,被蔣栩狠狠瞪了一眼。
顏清搖搖頭,“我不知道,是他們倆一人拿供詞,一人拿筆和紅泥進來讓我照他們說的做,我照辦后,他們突然倒下了。”
蔣栩經驗老道,韓力和這兩個專門逼供的獄卒會說怎樣的話來嚇唬顏清,他不用問都猜到了,不可能真的動刑的,但小姑娘哪里懂得。他咬牙問道:“韓力當時在哪?”
顏清指了一個方位,“就在這。”離隔間約莫四尺的位置。
蔣栩臉色一變,立刻吩咐石大勇把韓力關起來,并搜身。
石大勇是蔣栩的頭馬,辦事能力非常強,出去立刻嚴辭趕走韓力的心腹,和自己的同門將韓力關到小囚室旁邊的獨立囚室里面,并當著跟過來的韓力心腹的面,在他身上搜出一張畫了押的供詞,還有一個只有幼童小拇指大小的竹筒,另外還有一個小紙包,里面包著一顆解藥。
“頭,有發現。”石大勇立刻把證物包好呈給蔣栩。
“真是棘手啊。”蔣栩眉頭擰得死緊,把證物和顏大小姐的證詞串連在一起,明眼人都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幕后指使栽臟嫁禍,借刀殺人,韓力拿到偽造的供詞后欲殺人滅口,連兩個幫助韓力辦事的獄卒也要一并殺掉,那么事成后,韓力也活不長久,可惜他不自知。
只是為什么兩個獄卒死了,而顏大小姐還活著?
“去,請李仵作過來。”蔣栩頭痛不已。
石大勇立刻去跑腿,有同門揶揄他這馬屁一拍兩響。
余大夫給韓力號了脈,給蔣栩的結論是因“興奮過度”猝然昏厥。蔣栩一并讓他查看兩個獄卒的情況。
“小人遵命。”
進監獄是一件非常晦氣的事,特別還遇到了兇殺案。
余大夫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禮貌地朝顏清一拜,接著檢查獄卒的尸體,片刻后他對蔣栩道:“蔣通判,小人以為是中毒身亡,死去不過兩刻。”
蔣栩又問道:“是不是那種先喂他們吃藥,再用引子誘發毒性?”
余大夫謹慎地道:“有這種可能,但得驗一驗剛才石捕頭從韓通判身上找到的竹筒是否和死者所中的毒有所關聯。”
蔣栩頷首,“有勞余大夫,你去帳房領診金。”
余大夫謝過他,快步離開。
蔣栩臉色十分凝重,目光從地上的死尸移向花容失色的顏清,本來先前已經想請她先離開囚室,可他突然想到一個細思極恐的細節——他的頂頭上司李京兆為何今日上午外出?
昨夜李京兆明明說早上請了精通各種符文和古文字的何老先生過來研究案情!何老先生是個脾氣十分古怪不討喜的小老頭,所幸他是劉公子的授業恩師,通過劉公子才請得他出山。
李京兆表面平易近人,實際是個笑面虎,而且深得圣上器重,怎么可能無緣無故爽約?
這里面的水太深了吧。
若是頂頭上司摻和此事,他還真不好自作主張放顏清出來,且當嫌犯先關押,他也非貪生怕死之徒,看情況再作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