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在陳氏走出隔扇時已經起身,李京兆的用意很好理解——避嫌。
因為他們要談論非常隱秘的事情,門必定要關上,以防有人偷聽。
京兆尹在大齊是從二品大員,正室是誥命夫人。
“李夫人有禮,小女子顏清。”顏清向陳氏施禮,因不知她姓氏,以夫姓稱呼亦無不妥。
陳氏微微彎身回禮,她氣質溫婉,看顏清的目光卻透著一絲鄙夷,禮貌地說:“顏姑娘快請坐。”
顏清待陳氏坐下,自己才坐好。
李京兆作為長輩,自己夫人到場后,也沒為難顏清,直接開門見山:“顏姑娘,你說要與本府交易,并且揚言十日內可破奇案,也得拿出一點本事,讓本府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對吧?”
待他說完,過了幾息,陳氏夫人緩緩道:“顏姑娘年歲甚小不懂世事險惡,父親出外辦公,遇事無人庇護,順口開河以求脫身我們也能諒解。”
說到這里點到即止,非常高明。
她的言外之意是顏清現在老實認個錯,他們也不會計較。
顏清聽懂了,為了讓自己的言行正為合理,她過了約莫片刻,才謹慎地開口:
“我剛才交易的條件是請京兆老爺說出幕后兇手,那當然是我破案后您才告知我,不過我現在可以肯定的告訴您和夫人,想除掉我的人是安康郡主。錦陽公主必定出宮助紂為虐,因為我沒見到衛秋翎,應該是被她截住了。但我推測錦陽公主目前不清楚是安康郡主設的局,董慧言應該也蒙在鼓里,因為作為一個母親,不會在牽扯甚大的計劃尚未定局時讓并不太聰明的女兒知曉,而且她可能會壞事。”
她頓了頓,等待李京兆給反應。
李京兆直接變了臉色,從一臉長者寬待晚輩的和氣到現在遇見“厲害人物”的欣賞與慎重。
陳氏顯得驚訝。
顯然顏清猜中了。
“繼續說。”李京兆感覺喉嚨有點干,噙了口茶。
顏清清麗柔和的目光漸漸變得銳利,“我父親雖然人微言輕,可到底是個正四品,我作為他的嫡女,也不是別人想殺就能隨便殺的。幕后黑手需要有一個正當的理由,以堵天下悠悠眾口。因此她瞅準了時機,派人將林生福殺害,我嫌疑最大,但未有證據證明是我親手或買兇殺人之前,絕對不能拘禁我,因為她又用手段弄來了信安縣死者的玉佩放在我客棧的包袱之內,以此來完成構陷。”
“在她實施此計時,首先要收買的是韓力,收買他不難,先給一筆銀子,再承諾事后提攜他升官發財即可。但是韓力自此時起計算,絕對活不過三個月,甚至一個月,因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而他沒有抗拒自身非死亡的能力。看幕后黑手心情罷了。”
顏清捧起茶杯,將余下的槐花蜜茶一喝而盡,舒服多了。
李京兆贊同地點點頭,“不錯,還有嗎?”
陳氏看著丈夫嗔怪道:“怎的只奉了一杯茶,這些下人給我慣的,越來越無禮。”她起身開門,吩咐下人奉茶。
顏清在她站起來時,跟著起身,在她轉身往回走時,再次施禮:“謝夫人關照,我現在是嫌犯,京兆老爺用茶點在公署招待我,實在已是我的榮幸。”
陳氏這才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你這丫頭挺會說話,坐吧。”
她在說“挺會”一詞時加重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