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間。
只有拳頭夠硬,才能獲得講道理的機會,為自己爭取一個比較體面的活法。
顏清深諳此道。
像劉子問先前所說的一勞永逸的方法只是鏡花水月,因為權貴只要不倒臺,他將一直吸引并追逐更年輕貌美的女子,除非她能生養出一個青出于藍的兒子,再依靠兒子去鞏固地位。
然而世間有幾許極盡人意之事?
若她命中注定不需奔波勞碌,還會在幼時被拐,少時死全家?
希望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關于破案一事,她確實需要幫助,但并不是查案上的幫助,而是保密。
“希望兩位能就今日相談之事保密。”顏清一邊思考一邊說,嬌美的臉蛋透出標志性的柔媚笑意,遠觀如詩如畫,近看若春花秋月。
李京兆不太理解顏清的意思,他肯定會保密,夫人也不可能外揚,以自己的地位顏清不大不必說這句話,可是她說了,那她的意思難道是……不需要他派人協助?
自信是好事,但對于這件重案來說未免有點兒戲。
“賢侄,歹徒的兇狠狡詐你非常清楚,你手邊只有一個小丫鬟,一個患了失心瘋的拖油瓶,說來寸步難行,如何有把握破案?”
顏清抬頭望向書案,“離開府衙前,京兆老爺只需安排我仔細查驗所有受害者的遺體和遺物,還有嫌犯即可,從此各查各的,我自有辦法,一旦有重大發現或需要您幫助,我再知會您。”
李京兆的人馬當然要繼續查下去,這丫頭沒狂妄到讓自己在府衙喝茶等好消息,并且要求檢驗遺體,還算穩妥。
“如此甚好。”他皺起的眉頭終于舒展,朝陳氏微微使了個眼色。
顏清又想起當初去連溪寺路上遇險時留的活口,應該關押在牢里,堂堂京兆府撬不開他的嘴嗎?
盡管非常奇怪,但她還是沒有問出來。
有些事情,留點余地較好。
陳氏將自己手腕上帶的雕蓮紋白玉鐲脫下來,不容分說套在顏清纖細的左腕,大了點,勉強能套住。這小手還真是長得好,骨肉均稱,掌心足夠厚,指若蔥白。
“看你這丫頭,太瘦了。回頭我讓人送些補品到客棧給你。”
李京兆有意結交顏清,因她是女子,由夫人出面最好。
即使已經收了銀子,但這只白玉手鐲,顏清一樣必須收下,因為前面是交易,而現在是建立交情。
隨著時間的失衡,憑借自己的實力,顏清知道必然會扭轉別人的偏見,但李京兆夫妻對她如此認可,還是有些意料之外。她站起來再拜,由衷感謝:“謝夫人抬愛。”
陳氏自是歡喜與聰明有禮知分寸的后生結交,而且顏清還能助自己夫婿破案,一切水到渠成。
在京兆府北邊過去一里地,建了專門的停尸房,占地很廣,做足防護措施,以免尸臭擾民。
京兆府一共有三位仵作,今日是一位陸姓的仵作當差,喚作陸青撫,幼時不小心弄瞎了一只眼,作其它行當不太方便,父母送到府衙學這行,一干便是二十年。
他驗兩名被毒殺的獄卒時,充滿了疑惑,用了很多方式驗證,查不出令他糾結的根源。他總是感覺兩名獄卒的死有其它影響,因為藥引子的量太微了。最后在府衙那邊的催促下,只能定性為死于“韓力身藏的竹筒內的藥引子催化體內藥物而毒發身亡”。
午時末,李京兆乘馬車到了停尸房,身邊帶著兩個小廝,其中一個身材特別瘦弱,蜜色的右臉頰有一塊紅色的大胎記,特別難看,跟陳夫人手邊那個管事長得有幾分像,都有個紅色胎記。
監視李京兆的探子只瞅了一眼,又藏身于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