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府門前的臺階有三十六級。
蘇桅草抱起顏清走臺階,衛府的下人立刻把輪椅搬上去。進了碩大厚重的烏木大門后,下人把輪椅放下,蘇桅草把顏清放上去推著走。
一行人繞過斑斕玉石砌成的仙鶴影壁,來到兩旁栽滿玉蘭樹的前庭,沐浴在一地翠綠與芬芳里。
徐先請顏清等人在正堂分主次坐下。
“幾位稍等,小的去稟報公子。”
又吩咐下人上茶點。
顏清坐在苗掬月左邊,心里暗暗感嘆衛府的莊嚴氣派,聞言道:“徐總管,無論衛公子愿不愿見我們,你都別與他置氣,知會他后出來即可,我自有辦法令他今日必須號脈進湯藥。”
徐先微愕,霎那間紅了眼眶,“敢情好,小的速去速去。”
他施禮告退,連忙往內宅趕去。
苗掬月長這么大,只來過衛府兩回,還是跟著父親來的。
在徐先走后,她再也掩飾不了心中的擔憂,命婢子取來一疊銀票遞給顏清,“以前是我對你不敬,聽說你近來挺缺銀子的,這里有五百兩你先拿去周轉吧。”
顏清將銀票推回去:“既然你能找我幫忙且別把我看作無利而不往之人,大家都有難過,我能理解。”
苗掬月一下羞紅了臉,蚊子般小的音量道:“我只是想盡點心意,并無羞辱之心。我很擔心他,可是我和他也沒什么交情,想見一面總是非常艱難。”
她與董慧言交好事出有因,因和她一起交好可以結伴進宮找錦陽公主玩耍,到了后宮,偶爾能碰到衛秋翎。
在他與王女定婚后,能遠遠看一眼,她已心滿意足。聞聽他近日病得厲害,只寢食難安,無奈沒有任借口到衛府拜訪,傍晚探聽得徐先要去請康大夫過府診脈,她想到顏清大概會跟著來,故而立刻喬裝打扮在巷子等候。
皇天不負有心人,果然讓她等到了。顏清不計前嫌帶著她一道進府,她心里感激不盡。
男女之間總是繞不過一個情字。
顏清只覺無奈,“你分寸亂了,這門進出不難,可出去以后你該當如何?”
苗掬月父親雖然只是個禮部侍郎,在朝堂人微言輕,可苗侍郎與年家是關系匪淺的親家,年氏藥行有苗家的股。兩家經營藥行風生水起,積累了大量財富,是朝堂三大勢力一直在意拉攏之人。然而兩家當家十分精明,每年只進獻太后白銀共六萬兩,實為孝敬皇帝之用,太后得一萬兩,與王、李、張三家毫無瓜葛。
因此年氏藥行多年來經商暢通無阻,苗、年兩家兒女成了香餑餑,是各世家大族說親的第一批人選。所以太后曾想把長相清秀、身段豐盈的苗掬月指給許佑軒。
苗掬月二八年華,她的一舉一動自然引人注目,喬裝出行無法瞞天過海,她女扮男裝隨顏清到衛府之事,很快會傳開,到時她不僅要面對父母的質問,還要承諾很多來自外界的壓力。畢竟衛秋翎已由皇帝賜婚,成親對象是王女,絕無讓衛秋翎取平妻的可能。
那苗掬月作妾?
她又怎能作妾!
苗掬月立時紅了眼,咬牙道:“我顧不了那么多,自從得知他病倒后,我坐立不安,心里想的念的全是他,生怕下人一時不察他便撒手去了。你知道這種感覺嗎?它非常煎熬,我太難受了。如果你今晚不來,我便要潛進來!”
這就是古人道不完、嘆不盡的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