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趙禾的聲音。
顏清心煩氣躁,將自己身陷囫圇的氣歸咎于他,故而沒搭理,徑直往里面走。
趙禾卻追了進去,“大小姐,你的信。”
顏清心頭一窒,緩緩停下腳步,偏頭示意月桂取來。
趙禾沒給,“真是對不住,此信確實要作為證物上交,在下只能當著大小姐的面拆開給您閱覽,卻無法直接交給您。”
顏清只能轉身,面對面地看著趙禾。他今日著常服,深藍色的素色棉質薄袍,褐色腰帶,系了一條綠玉如意結宮絳,簡潔樸素的穿著沒有令他容貌失色,反而增添了出塵之感,清凜的目光隱隱透出一股貴氣。
捕快是官場最卑賤的不入流的職務。
這樣的人又怎會有貴氣?
或許是他容貌過于出色,更精明能干,兼有一身浩然正氣才會給人觀感上的錯覺。
“有勞趙捕頭拆來。”顏清慢條斯理地說,沒有透露一丁點心思,又令人奉茶。
趙禾沒有供勢為難她,把信拆了,舉起正面給她看。
“贖金三千兩,少一個子兒或報官就等著給康寧收尸。”顏清邊看邊念,幸好只是三千兩,她有,然而沒有寫明交易的地點。
字跡非常工整,一看便知練了好幾年,該是歹徒請先生寫的,墨是尋常的墨,紙也是最普通的紙,沒什么特殊氣味,她摸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先準備好銀子等候消息好了。
“謝謝。”顏清微微一笑,才想好對策又有了難題,她出不去怎么取銀子?
趙禾把信折好裝回信封里,垂眸抬眼間,透著一抹通透,把信交回同僚后,回身頗為熱情地問:“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嗎?”
顏清臉色微冷:“沒有。請回吧。”
趙禾卻是笑出聲:“在下若是踏出這個門坎,怕是沒人幫大小姐跑腿呢。”
顏清很想質問他為何知道自己需要跑腿的,但這種問題非常傻。
倔強于事無補,還不如順勢而為。
“我比較想知道為何我會成了嫌犯?”
顏清很聰明,沒有直接踩著趙禾給的臺階讓他幫忙取銀子,而是打聽起謠言一事。
趙禾帶著歉意道:“說來是在下無用,若是在別處捉住江陶杰就不會引起諸多猜忌了。”
顏清定睛看著他,這人話說得真誠,表情充滿內疚,然而聽聽他說的是什么話?
他是個捕快,能不能捉到嫌犯,在哪里捉,是他能控制的嗎?況且那個江陶杰那么狡猾,若非色心起,什么時候能捉拿歸案都得另算。謠言又與他何干?
那說這種話是何意?
顏清覺得這人看似真誠,實際上非常奸狡,城府極深,怕是與她扯上干系影響前途吧。
“你救了我三次,以身相許是沒法辦到的事,以后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定然不會推辭,請自便。”顏清說完,毫無留戀地轉身入內。
趙禾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景,清亮的眸光掠過一抹動容,在顏清邁進門那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