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顏清都理解,卻問道:“你知道江陶杰與權貴有勾結之嫌嗎?”
若此次謠言與皇帝有關,她的贏面幾乎為零。
趙禾點點頭:“我連夜趕路回來,立刻查閱卷宗,對此案明面記載在案的,暗里不可告人的都了解得非常清楚。顏大小姐確實一不小心打亂了某些人的布局,可對京兆府來說絕對不存在放長線釣大魚的說法,您是有功勞的。”
顏清想起自己驗過的遺體,心里突然一陣刺痛,冷笑道:“此事若不盡早收場長久發展下去,不止會傷了大齊根本,還會重創民心,做出如此齷齪勾當的人還指望能為背后的主子爭取到登頂的資格嗎?愚蠢之極。”
趙禾平靜的眼眸閃過一抹復雜的鋒芒,似是被觸動,又似是憎恨。未幾對顏清道:“大小姐可另有良策度眼前之劫?”
“與你無關。”顏清肯定有,他的救命之恩還沒報,沒必須把他牽扯進自己的泥潭內。
趙禾微愕,哭笑不得地說:“從來都是熱心貼冷凳,好吧。那您給康大夫報案吧,這樣小人才方便利用職務之便行事,明正言順地替您把義兄找回來。”
顏清紅唇揚起一絲嘲弄,她讓自己跳出去審視昨日之事,以局外人的眼光和心態來分析,她得出一個非常可怕的結論。
“這事現在看來沒那么簡單,只是大局給我機會太少,時間也太短。”
趙禾又驚又疑:“小人有聽說您兄長的事,真相清清楚楚擺在這,還能另有隱情?”
顏清很氣,也很無奈,這些情緒很難排解,委屈便接著涌上,紅了眼。
“平日里最少有兩人一前一后于我所在的地方保護我,可以說沒有任何人能在他們和我不能察覺的情況下接近我。”為怕趙禾起疑,她補了句:“我聽覺和嗅覺雖然比不上練武之人,可也不差。”
“我兄長失蹤,只余一人在邊上護我。江陶杰只需在另一個方向接近便可得逞,哪里這么巧合的事?分明是個局。”顏清緩緩抬眸看向正在看著自己的趙禾:“我只是不敢確實是你做的局,還是江陶杰。”
趙禾驚訝怔住,他從來沒想過小小女子竟有如此聰慧的心,竟能看穿如此多隱晦的事。
“我何德何能讓您青眼相加。”他感嘆道:“江陶杰一口交定只是仰慕你才有非份之想,他的手下無一人指認他就是團伙首領。我能確定他的身份是這趟去金陵協助你父親辦案時,在當地一位非常有名望的大儒家中藏畫中見過他的畫像。”
“他父親原是徐州知府,三年前因貪墨案革職查辦,在發配的路上也不知是真的病死還是他殺,總之他父親死后,他已消聲匿跡。”
顏清早猜他不會是普通來歷,果然是官家子弟出身,“再次出現以此遺臭一方之姿,恐怕他活不長久。”
他這種很惜命,但有人必定要他死,而且不擇手段。
趙禾的眼神流露出贊賞之情,“顏大小姐心思靈竅,若為男兒身,必能定國安邦。”
這是時人對女子最高的評價了。
“不敢當,趙捕頭謬贊。”顏清心里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卻還客套地說著體面的話。
趙禾起身告辭:“在下還有要事,若您不報案,那在下先走了。”
顏清沒說話,她在跟自己博弈。
趙禾默念三十聲,沒有等到回復,拱手致禮轉身離開。
顏清在他轉身時抬眸望著他的背影,他腰背挺直像高峰上迎風抗雪的勁松,出身卑微卻大方得體,能力卓越而不居功自傲,若有心往上爬,早晚名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