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才是正常當徒弟的模樣。
裴漓之那種逆徒,也算是萬里挑一,但不知道怎么的就讓她給碰上。
晦氣。
林羨喝著熱茶,心卻沒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靜。
這么多天,她不是全然將這件事拋之腦后的,林羨也從來不是逃避現實的性子。
她在思考著解決的良策。
然而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不過是去長卿閣拿上一瓶忘情水給裴漓之灌下去。
只不過這忘情水拿來容易,灌個人也不難,但說到底,忘情水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東西。
真正刻骨銘心的,忘情水根本就抵不了什么用,馮煜珩從前瘋的那幾年,慕容霖給他灌了不少忘情水,然而沒過多久,人又瘋了,瘋著要到凡間去尋他道侶的轉世。
林羨不知道徒弟那夜說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心在里面,在她看來,興許是這女兒身之事在作祟。
她當男人當得好好的時候,就沒見有這樣的情況。
可任由林羨如何回憶,裴漓之的不對勁,是從他提出要下山閉關起。
林羨被大徒弟的事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以至于這些時候,不太關心外面的其他事。
林羨的忍耐度在這時候格外的高,她好歹也是辛辛苦苦拉扯長大的徒弟,就這么扔了,好像有點可惜。
她看著杯中裊裊升起的水汽,輕輕晃蕩了一下茶杯,杯中熱茶跟著晃蕩了兩下,沉默寡言的九司尊主臉上若有所思。
無論心中有何打算,她都坐在那里喝了一下午的茶,順便賞了雪。
又下雪了。
今年的雪下得特別勤,山下的莊稼容易被凍死。
夕遙宗的弟子已經派了一批下山去助百姓度過嚴冬。
這雪于修道之人而言是景,于百姓而言,興許是要命的東西。
等到裴漓之再出現在林羨面前時,有那么一瞬間,林羨希望自己聽見的是他說那晚所言皆胡言亂語。
然而沒有。
孽徒還是孽徒。
而且自從他將自己的野心說出口,連眼神都不加掩飾一下了。
輕微的腳步聲引起林羨注意,她睜開雙眸,眼前的屏風被拉開了些,她對上了一雙眸子。
“師尊,弟子來侍奉你洗漱。”
林羨一頓,“裴漓之,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她的話似乎沒什么用,那人不僅杵著一動不動,那眼神更是露骨。
林羨起身,一言不發地看著膽大包天的徒弟。
裴漓之今日穿的同樣是夕遙宗的弟子服,但只要認真看,就可以發現,他認真打理了自己的頭發,腰間掛了一塊黑玉,腰間佩戴暖金色腰帶。
裴漓之將端進來的盆放到一邊,隨后走向林羨,單膝跪在林羨的身側。
“師尊,”他仰著頭,語氣里有幾分商量,“你就給我一個機會,怎么樣”
“你是在跟我商量嗎”林羨覺得荒謬。
“不,”荒謬的源頭仰頭看她,雙目虔誠,“師尊,我在懇求你。”
林羨冷冷看他“不,你沒有機會,可以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