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羨在警告他,自己的底線。
若他今日敢踏進去,林羨指不定會做什么,裴漓之既然是個膽大包天的人,那他就不會怕這一路的艱難險阻。
唯一怕的是林羨不要他。
逐他出師門,這種事林羨做得出來。
于是,裴漓之就被那道看起來威脅性不強的結界給攔住了腳步。
即便如同虛設,卻也像是在裴漓之面前下了警告,提醒著他這個可笑的結界防的不是外人,而是他這個有非分之想的小人。
裴漓之無話可說,在虞幼清的目光下沉默離去。
虞幼清看著眼前的結界,說不覺得奇怪是假的。
在九尊閣內,只要是他們師尊下了命令,就沒有人敢隨意叨擾師尊,更別提隨便亂闖,這結界設下,反而更像是擺設的作用。
虞幼清的直覺一向也準確,她總覺得師尊在這里設下結界,更像是一種心情不愉的發泄。
只是虞幼清沒多想,身為徒弟,揣測師尊心思全然是沒必要的事,專注自己修煉才是正事。
其他的都是歪門邪道。
林羨這一與世隔絕起來,就許多日都不曾出來,別說是她的徒弟,就連她的師兄們前來,也見不了人。
林羨避而不見的人是誰,那人自然心知肚明。
同樣飽受折磨。
整個九尊閣都透露著一股說不出的壓抑,然而這一層壓抑真正能夠感受到的人卻只有一個。
裴漓之的心魔越來越強大。
“他”以裴漓之的力量為生,裴漓之越強,“他”也就越強。
但同時,心魔也不得不受裴漓之控制著。
不過現在,事情變得明朗起來,林羨的行徑等同于不斷刺激著裴漓之的心魔,從另一方面來說,也在不斷地幫助心魔掙脫裴漓之的控制。
心魔抓住了裴漓之的欲望,也就等同于抓住了他的命脈。
裴漓之大可以狠著心將心魔除去,只是顯而易見,他不愿意。
因為這一層不愿意,徒增了許多困擾與麻煩。
而林羨不愿意見他的每一天,都是給心魔趁虛而入的機會。
只不過避而不見這一招,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林羨不可能一輩子不出自己的寢殿,她也不可能一直躲著自己的徒弟不見。
即便是如此,林羨這一閉門謝客,也持續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對于修士來說,時間興許沒那么值錢。
但偏偏也是時間,它偶爾會漫長得驚人,也偶爾會轉瞬即逝。
林羨不算是閉關。
她的徒弟們大多已經能夠自主修煉,就算是最小的那兩三個,也可以跟著他們的師兄師姐或者宗門內的其他弟子。
林羨撤下結界的那一日并不特別,也沒什么大事發生,結界消失后許久,林羨也沒有出門。
只是她剛剛踏出殿門,就看見了守候在門外的大徒弟。
裴漓之不知道在這里等候了多久,從林羨撤下結界算起,應當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師尊。”輕而易舉的一聲,配著外面的飄雪,仿佛只是幾日前的事。
然而這雪景儼然不是去年的雪景了。
林羨神色淡淡“你在這里做什么”
“在等你。”
林羨恍惚片刻,又抬了一下眼皮“裴漓之,你如今的教養當真是被狗吃了嗎我是誰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