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蒙了面紗,衣飾也很樸素,但身姿高挑婀娜的宋池月,在越過一群男子身邊時,還是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原本還在斥責淺草的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她,喧嘩的大堂中逐漸安靜下來。
宋池月目不斜視,從人群中穿過,徑直來到坐在棋盤前渾身顫抖的淺草面前。
淺草見到自家小姐來了,原本強忍的淚水瞬間決堤,特想撲進小姐懷里痛哭一場,不過眾目睽睽之下,她還顧及著宋池月的臉面,只能繼續忍著。
宋池月輕輕摸了摸淺草的頭,看向她對面的華服管事,似是而非地道:“沒想到晴風樓有將人分做三六九等的規矩,是我的丫鬟冒失了。擾了先生,小女子在此向您賠禮。”
她目光犀利,語氣看似溫和,卻暗藏殺意。
華服管事一直干爽的額頭忽然就沁出了冷汗,這小娘子說話好不客氣啊……
雖然他們晴風樓招待的客人大都是貴族子弟和一些風流名士,可也不是說要將人分做三六九等,區別對待啊!
他們自己都是商戶,身份低微,若真隨意輕賤他人,誰又比誰更沒臉呢?
要是被有心人聽了去,晴風樓的名聲可是要受損的!
“姑娘言重了,晴風樓并無此意。圣人言有教無類,我們晴風樓尊圣人教誨,萬不敢做出此等事來!”
華服管事思慮過后,謹慎開口。他們樓主不吝錢財卻最看重名聲,晴風樓的名聲要緊,這些個喜歡寫罵人文章的書生士子也最好不要得罪,他便只能搬出圣人來。
圍觀棋局的眾人自宋池月出現,就被她氣質吸引,安靜了好一會兒。直到聽了她的話后,才知道原來她就是那沒規矩小丫鬟的主子,頓時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姑娘,晴風樓是什么地方?這份熱鬧,只怕不是姑娘這樣的小女子該湊的!”
“就是,姑娘還是速速帶著你的丫鬟離去吧,莫要在此丟人顯眼!”
“圣人還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呢!要我說,這女子就該在家刺繡烹飪,成親后相夫教子,何必要出來拋頭露面,惹人生厭!”
“就是,還以輕紗覆面,連真容都不敢露出來!也不知是在心虛什么?”
眾人七嘴八舌,憤憤不平。好像宋池月主仆做了什么敗壞品行的事情一般。
聽到這樣的話,連表情一直溫和的華服管事臉色都不好看了。
然而宋池月卻對這些刻薄之語充耳不聞。一些學過幾天圣人文章就以為自己通曉事理的無知之輩,不過是想沽名釣譽罷了,她實在沒必要與之浪費口舌。
未免自降身份!
所以她理都沒理,只鎮定地看向華服管事:“哦?那先生的意思,是我的丫鬟也可破局了?”
“自然,只要有意,誰人都可。”華服管事頂著壓力,還是得先顧及他們晴風樓的名聲。
“多謝。”宋池月臉上終于露出一個笑來,拍了拍淺草的肩頭,退后一步站在她身后,指了指棋盤,“那就開始吧!”
華服管事愣了一下,瞧著宋池月一雙過分漂亮的水眸,那份自信從容的模樣,讓他著實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