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說的甚是。”
聽到楊崇淵警醒的話語,座上元成帝連連點頭道“御陵王與永寧郡主佳偶天成,朕自是欣然做這個媒人,待明日朕便親自擬書,為你們二人賜下婚旨。”
當皇帝提及自己時,察覺到眾人一致看過來的目光,座下李綏從容地起身,輕撫裙邊,目光平視,沒有絲毫羞赧局促的小女兒之態,反倒是泰山崩于前也能神色穩沉一般,生生承住了各色眼神。
在萬壽江山羊角燈的照耀下,李綏眸如春水中的朝陽倒影,顧盼生輝,發間的赤金花飾,眉中的梅花鈿,還有耳邊的寶石墜珠不僅未壓其神采,反倒是襯得人越發眉目傾城。與英氣勃勃的上官蘊全然不同,這一刻眾人看到眼前這發如云緞,嬌靨如月的雍容麗影時,便頓覺如沐春風,仿若畫中走出的神仙仕女般,既沒有逼人態勢,但其渾然天成的氣質卻是讓人甘為拜服。
行動間,李綏身上所著的朱色團花錦緞薄衫,和那藍色蓮瓣紋十六幅曳地襦裙皆輕微搖曳,引得裙上清淺的花色熠熠生輝時,仿佛落日晚霞,眾人只這了了一眼便能看出其暈染均勻,細膩雅致,定是難得的孤品。
在場的人心下不由嘆惋,人人都道世家閨門雍睦,子弟循謹,門風鼎盛,上至貴胄,下至平民,人皆仰慕向往,可看著眼前行走間步履如云,雍容端莊的永寧郡主時,他們便明白了,這樣刻入骨髓里的氣度儀態,哪里是一朝一夕可仿的,不入其中,終究是畫皮難畫骨,東施效顰罷了。
當李綏穩沉立于趙翌身側,心下極為清楚,在這一刻,她與趙翌的名字將會被緊緊綁在一起,她不在只是永寧郡主,她還是御陵王妃。
而她將與身旁的趙翌,她未來的夫君,攜手共進,走完這未知卻又充滿著無限可能的一生。
這一刻,李綏傲然揚頜,當看到楊皇后欣慰地向她點頭一笑,眸中繾綣含淚時,李綏的心中一暖,星辰一般的眸中也浮起令其安心的笑。
“臣趙翌叩謝陛下天恩”
“永寧叩謝陛下天恩”
殿前男子容顏堅毅挺拔,少女氣度雍容華貴,伴隨著趙翌拱手行禮之時,身旁李綏也神情從容地雙手相合,指如拈花般叉手行下一禮,行云如流水的動作,令人觀之心悅。
待到宴罷,三兩結伴而出的朝臣女眷皆為今日一波未平一波起的場面竊竊私語,獨有上官稽神情淡漠,但周身低沉的氣壓卻是絲毫不容人忽視。當其方要下玉階時,瞟到殿外廊柱下的高挑麗影時,上官稽輕斂神色,側眸看了眼身旁的上官遠和其妻房氏道“你們先行回府罷,我隨后便來。”
說罷,上官稽也不曾多看房氏身側的上官蘊一眼,轉身便朝廊柱而去。
“淑妃。”
眼看從容而來的父親向自己行下一禮,淑妃上官氏低聲道“阿耶。”
聽到上官氏的聲音,上官稽這才緩緩起身,下一刻淑妃便側眸看向身旁一眾人道“我與尚書令有些許話要說,你等在此候著。”
在淑妃的示意下,其貼身婢子鸞芝當即領悟地站在眾人之前,眼看淑妃與上官稽散步般朝著不遠處的殿下回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