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貴人這”
“永寧郡主說這幾日掖庭怠慢了,為殿下漿洗的衣物也不仔細了,這會子誰敢阻攔”
原本還猶豫著如何措辭阻止的那幾個內官聽到“永寧郡主”四個字,當即站定了身子,臉色一變,看著李綏冷沉沉不算好的臉色,也是驚得不由跪下去。
這天下能在后宮隨意走動的永寧郡主,除了帝后之妹,太尉夫人之侄女,當朝國公爺和清河大長公主的掌上明珠還能有誰
聽到李綏是興師問罪來的,為的還是皇后殿下,她們又豈敢阻攔
掠過一群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出聲的內官,李綏揚頜平靜走了進去。
漫天簌簌墜落的飛雪中,繞過面前寒涼的圓形漿洗池,李綏看到了通明的燈火,烏壓壓的人群,還聽到了皮肉綻裂聲和女子嘶聲力竭的哭泣聲。
寒風凜冽中,掖庭廊廡下正坐著內官打扮的人,看身上的服飾也當是有品級的,此刻優哉游哉翹腿看著腳下俯首跪地的人,臉上笑的有多隨和,眸中的狠意就有多深沉。
站在其旁邊的,除了一群顫巍的小內侍,便是一個打扮得體的女官,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卻已是老氣橫秋,不茍言笑的模樣。
而站在廊下,不知是凍得還是嚇得,瑟瑟發抖的掖庭宮娥們皆臉色慘白的立在廊外,任那冰冷的鵝毛大雪落在頭上臉上,還有那看起來甚薄的夾襖裙子上,也不敢發出一聲來。
眾人包圍中,李綏看不清其中的人,只能聽到一個女子不停地乞求著,伴隨那行刑聲漸漸加重,那女子終于央求道“我愿意,我愿意,內官求您饒了她罷求求您了”
此刻坐在那廊下的內官聞到此聲,笑著看向膝行爬到自己面前,跪在臺階下如狗一樣乞求她的女子,終于有所反應地伸出手愛憐地以手指似有若無地摩挲著那女子的下巴“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嗯”
“閹人,放開我阿娘。”
就在女子強忍住惡心和顫抖的身體,承接著眼前人的接觸,被按在庭前正在施行荊條之刑,卻是一聲不吭的女孩兒竟出了聲,聲音不大,卻是猶如一記響亮的耳光當眾打在那內官臉上。
那內官臉色一白,看了眼皆默默低頭不敢出聲的眾人,隨即笑著咬牙連道了三聲“好”,適才收回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先前跪求他的女子道“不過我現在反悔了,如今”
看著眼前臉色晦敗的女子,內官一邊說著話,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不遠處正在受刑的女子道“我倒是對她,更感興趣了。”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眾人自內官隨手一指的地方看去,卻正是那個辱罵她的女孩兒。
幾乎是同時,跪在那兒的女子臉色蒼白,身子一軟,柔弱的身子猶如柳絮,只需再一陣風便能吹散了。
“內官,她還小,求您饒過她,奴婢愿做牛做馬報答您”
看著母親為自己跪在那閹人面前卑微乞求,那女孩兒冰冷的臉上滑落了淚水,不住地呼喚著“阿娘”。
收不到回應后,少女終是恨恨看向那內官道“你若敢碰我們一分一毫,日后我必會千般百般回在你身上。”
那內官聞言,面無須發的白皙臉上漸漸浮起笑來,一笑起來眼下縱橫的皺紋便止不住地如同溝壑一般,更加陰鷙惡心。
“我倒要看看你能犟到幾時。”
說罷,只聽他顧自出聲道“偷盜貴人寶物,還不肯認罪,看來是打的太輕了,換褫衣廷杖罷。”
話音一落,眾人皆是不自主地臉色一變,身形猛地戰栗,而廊下跪著的女子也是瘋魔了一般急忙跑向自己的女兒面前,哭著雙手阻攔道“不,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