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眾人有的面面相覷竊竊私語,有的戰戰兢兢生怕沾惹到此事的低下頭,李綏揚了珠子對身旁的念奴一本正經的道“你們瞧瞧,這不是安南國九月進貢來的藏香珠,就那一小匣子,陛下送了殿下,殿下又轉手贈給月昭儀做衣服的那個”
玉奴聞言看了眼那珠子,與尋常珍珠無甚差別,卻是并未想起這茬,倒是念奴湊近瞧了一眼,當即笑道“郡主好記性,只見過一次便記著了,當時這東西還是奴婢吩咐人送去的,月昭儀高興之下還給了那宮娥賞賜。”
聽到這話,眾人不由明白了,到底是她們見識淺薄,錯把珍珠當魚目,還以為這應是尋常珠子,雖珍貴卻并不稀有。
“這藏香珠數年才進貢一次,宮里并不常見,看似與中原所有的珠子無異,實則長久接觸下便會沾染上面的香味,那香味洗不去,需得日才會散去,聽陛下言有凝神靜氣,駐顏香肌之功效,你瞧瞧。”
看著眾人恍然大悟的模樣,念奴禁不住取出一顆輕嗅,果然點了點頭。
李綏手一松,珠子應聲跌落在小盒子內,轉而掃向眾人,卻知道,這一聲必然也跌入了有心人的心里。
“你們也說了,這東西送來完好,從浣洗到今日發現有失,過了多久”
聽到李綏問話,階下知善連忙道“回郡主,掖庭有規矩,貴人們的衣物不得積壓,必得在四日內就得清洗送還,而月昭儀”
見李綏側目,知善謹慎答道“月昭儀一向嚴格,衣物更是格外要求,需得三日內送還,而今日正是第二日。”
對于掖庭的規矩,李綏身居后宮數十載如何不清楚,此刻聽到月昭儀的跋扈之舉,反倒是為她圓出了更多時間。
“既然如此,便教浣洗貴人衣物的宮娥皆站出來,若是尋常浣洗、晾干、熏香、折疊者,未曾刻意觸碰這珠子的人,劃過衣裙表面,碰觸不會太久,反倒是那偷了珠子的人,少不了要揣的久一些,真相如何,查一查便知了。”
眾人聞聲嘩然,臉上不由浮現幾分緊張,生怕自己手上沾染了什么別的味道,混淆了真相。
李綏卻是瞥看向身側念奴道“你接觸過此物,方才也聞過,你便去查上一查。”
聽到李綏的話,念奴當即應聲走了下去,眼看那些宮娥顫顫巍巍走出來,臉上神色各異,念奴卻是不慌不忙道“將雙手抬起來。”
待眾人抬起手,念奴一個一個湊下輕嗅,緊張的氣氛就這般縈繞在整個庭前廊下,好似天地間的空氣、冰雪皆漸漸凝滯,只能聽到冰層“咔嚓”作響。
被查探過的宮娥自然是松了口氣,多有幾分劫后余生的模樣,而等候查探的宮娥卻如赴刑場一般,小心翼翼。
看著王寵和知善皆難掩緊張地看著念奴,一個顫顫巍巍,一個故作鎮定,李綏卻是好整以暇地拾起茶盞,淡然飲了一口茶。
就在她抬眸方要放下茶盞時,念奴已是立在那倒數第三的宮娥面前,而就是那一刻,那宮娥卻是遲疑不敢伸手,空氣頓時冰冷下來,在眾人的注視下,那宮娥好似如芒在背,為人逼迫般,正顫顫巍巍猶豫著是否要伸手時,便聽到一個冷漠的聲音道“伸手。”
看著面前明明長得嬌羞可人的念奴,此刻那神情如地獄的判官一般,那宮娥更是被嚇得朝后一縮,身形顫抖間,努力藏于伸后的手好似被人捆住了一般,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