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寂寥的月色下,青梔與玉奴一同攙扶李綏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看起來更生無限凄清。
直到將至熟悉的甬道上,李綏靜靜聽到耳畔傳來青梔壓得極低的聲音來。
“王妃,皇帝似乎中毒了。”
話音一落,素衣白裳的李綏眸中忽地一動,抬頭間,皎潔的月色更襯得此刻的她蒼白而疲憊,但即便是眼下氤氳的烏青卻也未能遮掩她的美,反而生出幾分令人心疼來。
寂靜的風中,李綏與青梔目光交匯,足以讓她清晰地從夜色中看到青梔眸底的嚴肅與認真,還有那毫不猶豫的肯定來。
元成帝中了毒
李綏緊緊攥住青梔扶著她的手臂,良久才繼續徐徐前行,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殿下薨逝那日清晨,皇帝驟然吐血暈厥,眾人都忙作一團,那時我借攙扶之機為其把脈,發現皇帝如今病勢沉重,絕非一日兩日之故,細想之下,皇帝自去歲殿下懷孕之時,頭疼之癥便日益頻發,只怕絕非天意,而是有人刻意下了藥,加重這頭風癥。”
此話一出,李綏心驚之時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能在楊皇后懷有身孕,便想著對元成帝動手,敢對元成帝動手的人,除了那個人,只怕再無旁人了。
谷繁
“我知曉了,此事你按下只作不知,不要再向旁人說起。”
夜色中,青梔默然頷首,朝著李綏叉手行下一禮,便轉身悄然退去,獨留李綏在念奴和玉奴的攙扶下繼續前行。
天子一族的頭風癥于大周而言早已不是秘密了,無論是開國太祖,后來的高祖、太宗、成宗、成祖,亦或是前世的先帝和元成帝,皆是為這遺傳舊疾折磨纏身,最終發作而亡。
但除了先帝與元成帝,陳氏先祖皆是活至四五十余歲的年紀,獨獨只有他兄弟二人,竟不足而立之年便死于此癥。
這一刻,李綏驀然頓下腳步,臉上也漸漸浮起沉重和復雜來。
若當今元成帝是死于楊崇淵之手,那么前世死因與元成帝相同的先帝
“王妃”
耳畔念奴的提醒之聲輕輕傳來,李綏收回思緒的那一刻,抬頭間便正看到那位孤獨的帝王正高坐鑾轎之上,朝著她們緩緩而來。
待鑾轎置于近前,李綏默然退開行了禮,下一刻元成帝便在承德的攙扶下緩緩走過來,眉眼如沉寂的死水毫無聲息,溫潤如玉的容顏早已不復存在,好似被抽去了魂魄般,語中是難以掩蓋的疲憊與低沉。
“阿蠻起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