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掛
察覺到手中一空,看到花繃子被元成帝取去,看著那怔怔端詳的眼眸,江麗華緩緩道“這些,都是殿下為文慧太子親手所做的衣物罷。”
聽到江麗華的話,元成帝并未因她私動楊皇后之物而生怒,只是沉默地點頭頷首。
“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殿下對太子的心,與天下子民是一樣的。”
江麗華沒有因元成帝的臉色變動而止住話語,反而看著那堆成小山一般高的衣物,幽幽出聲道“若是文慧太子始終陪在殿下的身邊,殿下便不會離開了罷。”
聽到這一聲惋惜,元成帝頓覺心內如石錘擊打一般,陣陣疼痛。
“奴婢不打攪陛下了。”
面對承德欲言又止的擔憂,江麗華恍若未聞地行禮打算離開。
然后就在她方掀開珠簾走出的那一刻,元成帝卻是心痛難忍,窒息難耐,再也承受不住地“噗通”一聲跪下去。
“陛下”
聽到身后承德驚恐的聲音,背對著的江麗華眸光幽幽,隨即轉身朝著元成帝而去。
此刻的元成帝看著那重重衣物,卻是覺得如猩紅血液般諷刺地充斥著了他的眼睛,感受到承德與江麗華上前扶他,他心痛難忍地根本無法站起身,就在他努力而艱難地想要站起時,卻覺得眼前漸漸重影,很快便陷入一片黑暗,好似燭光被瞬息熄滅一般,讓他心頭猛驚。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深夜,御陵王府內,身著素服的李綏默然立在窗前,看著那輪寂寥的冰月。即便外間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也未讓她的目光動搖絲毫。
“王妃。”
當念奴入內看到這一幕,輕一出聲,便上前平靜道“宮里傳來消息,陛下憂傷過重,經脈逆行,方才連東西都看不見了。”
聽到此話,李綏連眸色都未變,仿佛只是聽了一句再尋常不過的閑話般。
“太醫令雖不在了,但好在他所制作的香于生前都呈給了陛下,用了后倒是好了些。”
察覺李綏看了過來,念奴這才壓低聲音道“經江麗華打聽,此香是孫仲所制,為陛下緩解頭風癥的,從前每每頭疼,陛下都會用到,但近些時日,陛下頭風癥頻繁加重,此香也就用得越發多了。”
說到此,念奴凝眸道“此香青梔看了,的確就是源頭,看似可緩解頭風,但于陛下而言無疑是飲鴆止渴,如今已將他身子掏空了大半。”
“知道了。”
聽了念奴的話,李綏沒有半點憂心與悲憫。只是再尋常不過的收回目光,看向念奴道“今夜便收拾細軟。”
“王妃”
看到念奴瞳孔里的詫異,李綏唇畔牽起自然而然的弧度道“明日咱們便告訴天下,御陵王妃雖大病初愈,但心病難治,接受不了皇后離開事實,決定暫時搬去玉清觀清修一些時日。”
聽到這個安排,念奴訝然,隨即道“王妃,咱們當真要住去玉清觀”
“那是自然。”
李綏聞言淺笑,眸中孤深難探地看向念奴和玉奴道“否則,又如何能釣到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