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衛,天子出行時,先驅后殿,日夜巡察,止宿時司警戒之責,亦有掌宮中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之權。
李綏將目光從那耀眼的一行中挪向趙翌,看著趙翌眸中噙著耿介笑意,只再悠哉不過地與她布菜道“你不是喜歡蜀菜,還有這西域的駝峰炙,你且嘗嘗這家可還合胃口。”
趙翌雖視而不見,但直覺告訴李綏,一會兒此處必是有何事要發生。
果不其然,就在金吾衛一行將至這珍饈坊下時,李綏身后的大街上突然響起一陣喧囂,唬得人群掀起陣陣驚呼,當李綏順而回首看去,便見幾個跨輕騎的年輕家奴正肆無忌憚地疾馳而過,跋扈驅趕路邊人群,即便是路人反應躲避不及,被高頭烈馬嚇得跌落在地,打翻了小販的攤子,驚哭了婦人懷中的孩童,鬧得人心惶惶,逃竄不已,也絲毫不影響他們躥天的速度。
李綏見此微微蹙眉,細看之間,便瞧到緊隨那些小廝馬后的,是一輛裝飾華麗,闊氣逼人的馬車。
毋庸置疑,那馬車中人才是始作俑者。
而那些家奴,不過是狐假虎威的鼠犬之輩了。
這一刻,看著神色平靜漸漸沉默下來的趙翌,再一看已然漸行漸近的金吾衛,李綏此刻依稀明白了趙翌口中的值與不值了。
只聽得耳畔突起一陣高過一陣震耳欲聾的駿馬嘶鳴聲,安坐在二樓的李綏偏頭便看到那橫沖直撞的小廝們奔到這樓下大街上時,正正好與金吾衛相遇,然那金吾衛可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敢與權貴起沖突的百姓,面對這般場景,早已紋絲不動地列陣在樓下,在為首男子抬手示意間,只聽得鏗鏘一聲響,十數名金吾衛皆于馬上齊齊亮出明晃晃的刀,佛擋殺佛地對向那群不知好歹的家奴,還有他們背后狂妄無比的主人。
“吁”
幾乎是同時,那群耀武揚威的家奴在這一番無情拂面的對峙前敗下陣來,緊急地拉住了韁繩,眼睜睜看著那刀已離他們咫尺距離,寒徹他們的瞳孔。
“你你們你們可知道這是誰的車駕嗎竟敢如此無禮”
即便如此,那些家奴囂張的氣焰也絲毫未斂卻,反而伸手指著面前的金吾衛打算狂妄怒斥。
但不待他們話說完,車內已是響起了冷哼一聲,那群家奴當即噤聲,隨即車簾掀起,一身錦衣華服,高高在上的扶風郡王楊行簡從里傾身而出,站在車前,睥睨地看向面前嚴陣以待的金吾衛,面上沒有絲毫尊重,反而移眸不耐地看向手下那群家奴道“何故停下還不繼續給我走”
“京畿重地,除緊急軍情,王侯百姓不得疾馳于鬧市”
楊行簡話還未說完,便被震空的警示之聲打斷,只見金吾衛為首的男子肅穆沒有絲毫通融,只直直對向他道“這是我大興律令,違逆者,以國法論處。”
長安不似旁的州縣,名為天子腳下,龍氣之地,卻也是當朝
官僚貴族,胡人外邦聚集之地,在長安城這個落下一塊石頭都能砸到無數貴族的地方,那些個游手好閑,自恃家族的二世祖從來不將律法放在眼里。斗雞走狗,聚斂錢財,爭蓄妓妾,尋釁鬧事皆是常有之,不懼之。
所以掌治京師的雍州牧才向來由天子的親子兄弟掛名擔任,金吾衛則行巡衛逮捕一事。
然而聽聞如今金吾衛有一位文武雙全,鐵面無私的翊府中郎將,以一人之威震懾四方,將長安這不良之風收斂了不少,想來十之就是眼前這位了。
看著樓下這兩廂對峙,李綏約莫已明白,今日趙翌花重金包下這雅間,看得是一場什么戲了。
因為,這位年輕的中郎將不是旁人,正是當朝尚書左仆射韓壽的義子。
而這韓壽更是大興開國功臣,隨著楊崇淵打了幾十年的江山,當年還從亂箭中以命對敵,將自己的馬讓給了楊崇淵,為此險些身死的忠臣,重臣,因而如今頗受楊崇淵的信任,被予以了尚書左仆射,齊國公的高官厚祿。,,